男子从殡仪馆打来电话:能不能写写我们的天才儿子

写在前面

阳光很好的一天,金晓宇陪着父亲来报社送照片。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我想到,站在眼前的是一个天才翻译家和他的父亲。

了解他们的故事,你会潸然泪下。这诚然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也洋溢着坚韧不拔的爱,无法被摧毁的爱。爱能催生出强大无比的意志,能承受生活沉重的压力。只有父爱才能让一个父亲坚信自己的孩子,不放弃自己的孩子。这个承诺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永远、永远。
在命运面前,在不幸面前,一个家庭就像一艘漂泊的小船,劈波斩浪,沉浮与共。我们相信,这艘小船最终能在一个巨大的港湾找到容身之所,会有安定的生活。

以下,是金晓宇父亲金性勇的自述

2021年11月11日上午,我在杭州殡仪馆放好了老伴的骨灰盒,感觉自己手发颤,走路腿也抖。我让几个亲友先走,我还想陪她一会。
老伴脑子清醒时曾跟我说,哪天她走了,骨灰盒先放殡仪馆里,以后是安葬还是洒到江里海里,要等大儿子回家再决定怎么处理。
但我没有打电话给金晓天,现在全世界疫情,他回不来。也没有告诉金晓宇,11月之前他就住院了。
让孩子们以为妈妈还活着吧。
我望着那个盒子,和老伴说:我要打电话了,你同意吧?哪天我也走了,就没有人知道我们儿子的事了。
我从挂在手腕上的小包里,摸出老年手机和一张《杭州日报》。报头上有我抄的“倾听·人生”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了。我说:“你们能不能写我儿子的故事?我儿子是天才,他现在精神病院里,他妈妈今天刚走了。”

男子从殡仪馆打来电话:能不能写写我们的天才儿子

金晓宇和父亲金性勇
6岁那年,玩伴的玩具手枪里射出一根针

我儿子的一只眼睛就此瞎了

我的老家在浙江桐乡,父亲是小学校长,老伴的妈妈,那时候是我的老师。我们两家住在同一个门头里,算得上青梅竹马。
我老伴叫曹美藻。我考进了上海化工学院,美藻考到了南京大学化学系。毕业后,同分配到天津工作。1967年我们结婚了,先是生了大儿子金晓天,1972年又生了小儿子金晓宇。

男子从殡仪馆打来电话:能不能写写我们的天才儿子

金晓宇童年时的家庭合影
1984年,我们带着两个儿子落叶归根回到杭州。这么执意回来是因为心里扎进一根剌,万想不到它变成了一把刀。小宇的命怎么会这么苦?
在天津时,我们住集体宿舍,一间房十五六平米。六岁那年,小宇和邻居孩子一起玩,那孩子手里有一把玩具手枪,可以放小纸球射出来。万没想到那天他放了一根针,一枪打到小宇眼睛里,左眼晶体碎了。
小宇的一只眼睛从此瞎了,只能斜眼看东西。他还反过来安慰我们:没关系,习惯了。
两个儿子都聪明。回杭州后,大儿子考进复旦大学,后来考托福去了澳大利亚。小宇高一时分在尖子班,老师说考大学完全没问题。但有一天,小宇突然和我们说:“我不上大学了,也不要读高中了。”
高中时他突然厌学,情绪大变

家里的电器被他砸了个遍

我们以为小孩子厌学说说玩的,可他真的天天赖在家里。我让朋友帮忙,介绍小宇去解放路新华书店当售货员。我想,过段时间孩子就想回学校了。
两个月不到,书店不要他了。起因是有位老顾客在店里看书,小宇说人家是小偷,争执起来。我又把小宇介绍到排气扇厂当工人,没几天他就不肯上班,说那些工友对他不好。
他不上学后,我和他妈每天上班走之前,他在床上,下班回家,他还在床上。他也不跟我们说话,会突然发脾气,情绪极不稳定,完全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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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晓宇少年时和父亲的合影
有一天,我和他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轰隆一声巨响。小宇把厨房的冰箱推倒了。这是他第一次出现暴力行为。
因为这,我们家一直“家徒四壁”。全杭州可能就我家没有电视机,之前被小宇砸坏了三个,往里面灌水。冰箱、洗衣机换过好几个了,还有桌子、书架、柜子、门……好好的,突然轰一声,你说怎么办?
小宇妈妈绝望地问我:“他是疯了吗?”

 

考上了大学,他还是没能留下来

医生说,我儿子是躁狂抑郁症

很长时间,我们不知道孩子这是生病了。当他说想考大学,我们喜出望外,让他进了补习班。小宇高中基本没上过,几个月后,高考成绩让人吃惊,离一本线只差3分。
二本志愿填了杭大外语系,分数也超线了。我们很开心地等学校通知。谁知学校将档案退回,档案里记录了小宇高中时不守纪律、缺课。
七转八转,小宇进了树人大学,可是只读了一年就犯病了。据同学讲,他们几个到外面喝酒,小宇表现得异常兴奋,回校后还往老师的汽车顶上爬,拉都拉不住。
学校以为是发酒疯,把他送到医院。小宇看到我,很愤怒,“你来干什么?把针头拔掉,我要回家!”
我把他带回家。我知道这孩子与学校从此无缘了。

男子从殡仪馆打来电话:能不能写写我们的天才儿子金性勇

有两年,他埋头自学,比上学还用功。两年后,他拿到了浙江大学英语系的自考毕业文凭。
但接着发生了可怕的事,当时我不在家。小宇睡在床上怎么也叫不醒,他妈发现他是吃了安眠药自杀,赶紧和邻居把他送到医院洗胃。幸亏药量不足,孩子救了回来。
又过了段时间,我们听到哗啦一声响,冲进房间看到小宇摔在地上,一圈皮带挂在天花板吊灯和窗户之间。我和他妈抱着他哭,“孩子,你不要做傻事啊!”
我是研究医药化工的,孩子这些表现不是性格问题了,我就看书找原因,小宇的症状符合精神类疾病。去几家医院看了,都诊断是躁狂抑郁症,也叫双相情感障碍,病人会抑郁和躁狂交替发作。小宇不上学,情绪低落,晚上不睡觉,甚至自杀,这些都是在抑郁期;无端猜疑指责别人,狂躁不安,有破坏行为,是转入了躁狂期。

 

不读书不工作不成家都能接受

我们只要儿子活着

精神科专家说这病来得快去得快,危险就在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去,吃药也不能控制,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送医院。1992年起,基本每年都要送小宇进去。
我买了很多精神疾病的书看。最后有两点让一个父亲不至于崩溃:一是通常这类病人一两次自杀未遂后很少再有这个念头,他们会比之前珍惜生命;二是这类病人会在精神领域不同凡响,甚至表现出天才性的创造力。
我读到一本书叫《躁狂抑郁多才俊》,是美国一名精神病医师写的,里面列举了25位历史名人:贝多芬、梵高、牛顿、海明威……他们终其一生都有双相情感障碍的典型表现,承受了超出常人的痛苦。又都是具有伟大想象力的天才艺术家。
懂得这些知识后,我最大的宽慰就是小宇可能不会再自杀了。至于“天才”,我没去想过,毕竟不是所有精神病人都能成为梵高、牛顿,即使成了天才也需要两点:一是活着,二是机遇。
儿子不想死了,我和他妈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不读书不上大学不工作不成家,我们都能接受——只要他活着。
指责别人,狂躁不安,有破坏行为,是转入了躁狂期。

 

老伴的一场同学会改变了他的命运

“能不能请你儿子在家做翻译”

又过了十年,2010年,老伴去南大开50周年同学会。也许是天怜英才,也许是一个母亲的精诚所至,这场同学会竟然改变了小宇接下来的命运。
听说我家孩子因病没有工作,一位留校做了教授的同学就问她:能不能请你儿子在家做翻译?
我老伴说,小宇的英语日语都很好,请给他一个机会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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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家的电脑
时光回到上世纪90年代,那是我们家最困难的时期,到处治病要花钱,孩子出门闯祸要赔钱,但我还是竭尽所能满足小宇的要求。他最大的要求就是买书——英语、日语、古文、围棋、音乐、绘画、地理等,各种书籍买了两百多本。
1993年,我冒着被砸坏的风险,花一万两千块钱给小宇买了一台电脑。小宇那天高兴地说:“爸爸,谢谢你!”
之后,他发病时也摔过东西,但从不碰电脑。电脑成了小宇的另一个世界。他也不玩游戏,主要就做两件事:自学外语、看原声电影。他用了六年时间自学了德语、日语,巩固英语。看外语电影,他先看带中文字幕的,看懂后,做一个纸条挡住字幕再看。一部电影反复看N遍,直到完全听懂。
这一切给小宇带来的兴奋和投入,是孩子在躁狂期创造力增强的表现。“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我从没想过这句话跟小宇有什么关系。直到十年后,他妈妈开同学会回来,我才忽然觉得,这些年和孩子一起经历的事,就像是一个训练营——
原来,机会真的是给每一个有准备的人。
南大出版社很快寄来了美国女作家安德烈娅·巴雷特的八个短篇小说,让小宇翻一篇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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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晓宇的首部翻译作品《船热》
他以最快速度翻译了其中一篇《船热》。交稿时跟出版社说,如果审核通过,剩下的也请交给我翻。
我很惊讶,这是文学啊,翻译等于再创作,一篇还不知道行不行,一整本书你能翻译好吗?
小宇说,行的,爸爸你放心,我翻的不会比别人差,这些年我出门就是到浙江图书馆,我不是去玩,你到浙图查下借阅登记卡,我借过的每本书,都有金晓宇的名字。
“那你看过几本小说?”
“我看完了图书馆里所有的外语小说。”

 

十年里,他翻译了22本书

老伴同学说:你们养了一个天才!

时间回到2010年,小宇接受了出版社的任务,开始他的翻译人生。十年里,小宇以每年两本书的速度,一共翻译了22本书。他短暂又高产的翻译生涯,是我们全家最难得最幸福的岁月。
2013年,小宇翻译出版了爱尔兰作家约翰·班维尔的英文小说《诱惑者》。原书名《Mefisto》,小宇和编辑讨论时,对方说这个没法意译,用音译吧,就是《梅菲斯特》。但小宇知道,Mefisto是歌德代表作《浮士德》里的角色,这个人物就是一个诱惑者,那么可能诱惑者才是作者的本意。小宇决定采用《诱惑者》作书名,结果出版社非常赞赏,《诱惑者》也成为抢手好书。
翻译日本女作家多和田叶子的小说《狗女婿上门》时,小宇天天看日本相扑比赛,为了提升翻译的准确度。屏幕下方,挡字幕的纸条飞舞。屏幕上,两个只系着腰带的大力士在翻滚打斗。我们父子俩看得哈哈大笑。小宇先后翻译了多和田叶子的五本小说,反响都很好,出版社打算再出合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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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电影的元素》,这本书非常难译,小宇专门去看了塔可夫斯基导演的所有电影。南大选派了外国文学专业的顾老师担任本书责编,顾老师又邀请本书作者罗伯特·伯德的博士研究生彭欣为小宇译著撰写了附录。这本书2018年出版,影响很大,网站有电影研究者发文说,“原以为金晓宇译文有错误,特意买了原著对照看,才知道金译没有错,而且比原文还好,文字更细腻……”
孩子一生没有朋友。我作为父亲,最有幸的是在这十年成为孩子最好的朋友、助手。我买了扫描仪、打印机,跑邮政帮他收外文样稿,买资料书,翻译完给他打印样稿,译文每本都是几百页,小山堆一样,再帮他校稿、寄出样书……每本书从样稿到出版,我都是第一读者。惊喜的是我从没看到过一个错字,22本书、近七百万字,你说我不容易?是小宇更不容易啊!
编辑部负责人来我家看过小宇,他说金晓宇译的书稿寄到编辑部,大家都抢着做责任编辑,因为全书没有错字、错句、错译,每本书都好卖,读者反响很好。
南大同学打电话祝贺孩子妈妈,“你们养了一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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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晓宇的翻译作品横跨小说、电影、音乐、哲学多个领域
但除了南大,翻译界没人知道金晓宇是谁,社会上没人知道我儿子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更没人知道这些书是一个躁郁症患者翻译的。从没露出过笑脸的小宇,第一次眉开眼笑地告诉我:“爸爸,浙江图书馆里也有我翻译的书,我还特意去查了借书登记本,有很多读者借过金晓宇译的书哦!”
新书出版后,小宇会去查看豆瓣评分,“爸爸,爸爸,都是8分以上,还有很多读者评论好看……”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笑着点头,“好、好”。

 

儿子步入正轨,但老伴的身体撑不住了

痴呆这几年,儿子天天照顾她

老伴这一生过得很辛苦,她当年是高材生,有文化有专业,她勤劳节俭,全家人四季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小宇不知砸坏了多少东西,妈妈的缝纫机他从不砸。
2000年前后,老伴开始炒股。我们分工默契,我在家守儿子,她每天去证券交易所。我明白她炒股是为小宇存钱,从孩子童年瞎了一只眼后,她的心就扑在小宇身上。后来小宇的病让我们毫无办法,她的绝望无奈都埋在心里了。小宇在家翻译,让她看到一丝光亮,但她自己这盏灯却要灭了。
2015年,老伴说自己记性不好,不炒股了,要把存款都交待给我。我这才知道她有200万元的理财产品拿不回来,我想尽办法追回款子,还是有50万元丢了。这件事后老伴的健康每况愈下,之后确诊得了阿尔茨海默症,接着日常生活不能自理,在床上躺了三年。
小宇非常难过,他说我能翻译书是妈妈的功劳。每次出版社寄十本样书给小宇,他都第一时间冲到床边送到妈妈手里,讲给妈妈听。后来,他妈妈开始不会说话、不认得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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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晓宇少年时的家庭合影
古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我儿子就是真孝子。妈妈痴呆了好几年,他从没对妈妈发过脾气,还为妈妈做了很多事。白天他照顾妈妈,负责买菜,每天买妈妈喜欢吃的虾,饭后洗碗,再给老妈洗脸。我管晚上的事,做三餐饭,给老伴剥虾喂饭。
他妈妈三年没上过厕所,每两小时要接一次大小便。先前她的脚还有力气,抱她坐到床边一个便桶椅上,后来只能抱着拖拽下来。我80岁了,真抱不动,幸亏有小宇。没有小宇,我们可能都死了。
小宇很仔细很耐心,有时小宇做这些事时,他妈妈的眼里有泪。每天小宇抱着妈妈喊“老妈啊,老妈啊”。他心里记着妈妈的恩,从六岁剩下一只眼,妈妈就为他流泪,抱着他不知哭了多少次。我心里想说,儿子啊,你长大后更是不知妈妈为你哭过多少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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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年,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相依为命,这三年也是小宇翻译冲刺时期,除了南大,别的出版社也找他翻译了,书一本比一本厚。孩子的病症也奇迹般减少,照顾妈妈,日夜翻书,小宇一直很安静很努力,直到去年11月。
小宇的第22本是德文书。早在2016年,他就接到出版社约稿,请他翻译德国思想家本雅明的《书信集》。这本书有53万字。拿到德文书稿后,小宇通宵达旦查阅资料,连发病都忘了,只用一年时间就交出译稿。
可惜,因为出版社的原因,这本书迟迟没能出版。小宇天天在等。
这些年我们非常感谢社区、感谢湖墅派出所、拱墅区残联、侨联的照顾,让我儿子能够健康地走向社会、为社会做更多贡献。
这些年也有人不理解,说我要儿子搞翻译是为了挣钱,我只有苦笑。他们不知道翻译根本不挣钱,新书只是我儿子命悬一线时的强心剂。

 

儿子不带手机一个人去了温州

他回家后若无其事,我却心里一紧

书久等不见,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去年11月之前小宇跑到温州去了。
每年11月到第二年3月,是小宇最难熬的日子。去年10月,儿子已经很久没出门。这天吃过晚饭六点钟,他说:“爸,晚上药我吃过了,不会走远,7点肯定回来。”我叮嘱他早点回家,别的不敢多问。
小宇出门从来不带手机,7点、8点、9点……11点,我急了,跑到派出所报案。
过去他在马路上瞎晃,民警碰到都会带他回来。第二天,民警查监控,发现小宇晚上乘151路到了城站火车站,买了去温州的票。他身上可能有一百多块钱。
我急得团团转,小宇却回家了。问他去温州干什么,他说下车吃了点东西就回来了。看他若无其事,我心里叫苦,这是躁狂症发病的前兆啊。
又过了几天,小宇过马路,迎面一个快递员,他一拳打掉了人家的门牙……不久,七院来人,将小宇带走。儿子呼天喊地:爸爸救救我,我不去医院啊,不要去啊。
一个晚上,老伴走了

我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了

11月8日晚上,我像平常一样睡前摸老伴的额头、脸,再去摸脚。怕她冷了、热了,摸了才知道。
这天,我摸哪里都是寒的,脚像冰块一样。我赶紧开空调,打到25度,又抱了一床毯子加在被子上。过半小时再摸,还是没有一丝热气。
我慌了,抱着她的头靠在怀里,“靠牢我靠牢我”,我脸贴着脸,但还是越来越冷。“你不能走,不能走啊!”,我把脸贴得更近,手哆嗦着摸她的鼻子,没气了,往下摸,心脏不跳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她走了,我儿子没有妈妈了。

男子从殡仪馆打来电话:能不能写写我们的天才儿子

我还在计划给老伴做插管手术,有个90多岁的邻居也是这个情况,做了手术还活着。我为什么没早点给她做呢?这一夜我守着老伴越来越冷的身体,流泪,自责,后悔。
虽然她早就不认识我,早就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她还活着,知道我每天是为她、为儿子活着。她走了,我没有一丝一毫的解脱。我已经习惯她活着,习惯天天为她做事。三年来我睡她床横头的沙发,晚上我能听见她的呼噜声、呼吸声、咳嗽声……我像钟表一样准时,两小时准会醒来,跟她说话,给她翻身,喂她喝水……现在这么安静,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不能做了。
上周我去医院看过小宇,给他送点吃的。每次去那里看他,每次都听他哭叫,“求求你带我回家,爸爸我们回家吧……”
儿子春天会回来,他会让妈妈看他的新书。
《本雅明书信集》终于寄来了。
 
最新消息
金晓宇85岁父亲金性勇老人告诉记者:小宇已经出院回家,等待已久的《本雅明书信集》样书也已收到,预计下月上市。目前他正在全力翻译第二本本雅明的著作《拱廊计划》。老人感谢了大家的关心,但也婉拒了所有物质帮助。
 
来源:杭州日报

监制:张越

编辑:周喆、李昂、王宜玄、王朝

实习:孙誉宁、满兴莲、马如玥

转自:https://mp.weixin.qq.com/s/tdyrzM71OVDuFvlb52gd0A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1月13日,上海静安愚园路228号一家奶茶店,成了疫情以来面积最小的“中风险地区”。

 

上海精准防疫的模式,被张文宏称作“陶瓷店里抓老鼠”,一直是标杆。背后离不开上海动用大量流调人员与病毒赛跑。

 

为了在人来人往的奶茶店里判定密接和次密接,上海的流调员连轴转地看了十几个小时奶茶店的监控视频。

 

专门盯着阳性人员和顾客之间发生了什么……

 

在流调人员的描述里,这种感觉就像追剧一样跌宕起伏。

 

两个结伴前去买饮料的顾客,点完单两个人还避开人群到角落等候,本来想着把他们两个判为“高危筛查对象”。

 

哪知道突然剧情“反转”,其中一人可能嫌店里太热,一把摘下口罩去取餐,还和阳性人员聊了两句。

 

看到这里,只能大笔一划,改判“密接”了。

 

还有人拿到奶茶,忍不住当场拉下口罩,喝了两口……结果喜提14天隔离。

 

看到这里,韭菜斯基拍案而起,大声诅咒疫情:

 

刚出锅的奶茶,谁能顶得住诱惑?再这么下去,是逼得人违背本能!

 

在大数据监控的镜头下,每个人细微的动作、无意识的表情,都纤毫毕现。

 

有时候你究竟是“7+7”还是“14+7”,可能就在你不经意的小动作之间。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疫情是张浮世绘,如果判定密接依靠摄像头,那流调表就是记录一个人行踪的摄像头。

 

这两天,北京那位“流调中最辛苦的中国人”让很多人都破防了。

 

这位被通报的病例叫老岳,因为寻找失联的孩子来到北京,14天内在京辗转了31个打工地,没有一天不在工作。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他见过凌晨的工地和垃圾场,也看过簋街繁华的不眠夜,熬过了好多个通宵。1月10日那天,他先后跑了5个地方。

 

在媒体后续的采访中,老岳称自己的大儿子在威海失联,自己到当地派出所报警,想让警方定位手机、调监控找人,但被拒绝,还遭遇了踢皮球。事情过了三个月才立案。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事情一经报道,获得了广泛的关注,许多人同情老岳经历,也对于他在寻子过程中的遭遇非常愤慨。

 

《人民日报》旗下的侠客岛针对此事也发出了“三个追问”,其中一问就是:

 

岳某提及孩子丢失后,当地派出所不给手机定位、不调取监控,三个月后才立案,此事是否属实?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随后,威海市公安局作出回应,称正在对此事开展核实处置,核实处置结果将通过官方发布。山东省相关部门高度关注此事,正督促威海市局加快核查。

 

有人说,警方定位和追踪一个成年人的手机,可能涉及侵犯隐私。听到这话,百度的Robin Li都笑出声了。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但这件事中最让人心酸的一个事实是:

 

大数据可以轻易将一位苦苦寻子的父亲挖出来,具体到他每天几点几分在哪里做什么,却未曾帮他找到失踪的儿子。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有的监控视频苦苦哀求也看不到,有的监控视频却随意疯传。

 

前两天,有人就破解了公共场所摄像头的监控视频,把相关画面传到了B站。

 

监控视频的画面来自学校课堂、医院护士台、酒店前台等场所,弹幕评论中一片狂欢,许多人对着镜头下毫不知情的人评头论足。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B站很快封禁了账号,下架了内容。可还没等后续调查完毕,就有人发现,山东日照一家医院的麻醉师,在B站上堂而皇之地直播起了妇科手术……

 

B站有庞大的人工审核团队,斯基平时上传个花花草草的Vlog都要过审半天,而这类明显违规甚至违法的视频,却能大大咧咧地摆上架。

 

不明真相的韭菜斯基打开B站,还以为错打开了P站。

 

这种破解公共摄像头,盗取监控画面的,大多涉及利益链庞大的数据黑产。

 

当你被他们公开分享的视频吸引,就会被他们引诱,进一步购买那些更加私密的监控和偷拍内容,涵盖酒店、公厕、浴室等违法偷拍。

 

真刑,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让B站惹了一身骚的监控视频,在5年前还是360旗下直播平台的一大特色。

 

2017年,一位名叫陈菲菲的女孩发表了一篇微信文章:《一位92年女生致周鸿祎:别再盯着我们看了》。

 

这篇文章公开质疑360平台的“水滴直播”,公开把监控内容放上直播平台,供全国人民,不,是全世界人民来观看。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水滴直播还贴心地设置了弹幕和打赏功能。

 

当时正是“千播大战”的时代,360剑走偏锋,免费送360摄像头,鼓励用户把监控内容上传到旗下的水滴直播平台。

 

用户、内容一下都有了,红衣教主这买卖做得多划算。

 

但问题是,这些摄像头有的装在店里,有的装在教室,有的就装在家里。要看这些监控,在水滴直播上没有任何门槛。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你店里值钱的东西放在哪儿?你家孩子在教室里表现如何?你什么时候在家什么时候离开……

 

要弄清楚这些,只要花点时间看水滴直播就可以了。

 

强行给电脑装全家桶、强行拿手机权限,现在还要把我沮丧的生活直播给所有人看……

 

天天歌颂大数据时代,但比一套完整的商业模式更重要的,不应该是先学会尊重下用户隐私么?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韭菜斯基曾在电子厂做过安防系统运维人员——也就是保安,他说他非常享受坐在监控室的时光,盯着监控画面,会给人一种:

 

人在做,天在看的上帝视角。

 

天若有情天亦老,不知道看着疫情中负重前行的流调轨迹,镜头下普通人的离合悲欢,上帝是否也会为之动容。

 

那些“神乎其技”的数据黑产、歌颂大数据的互联网巨头,能不能出于江湖道义帮帮老岳,调出他孩子走失前的监控画面?

 

最后,斯基也尽一份绵薄之力,帮忙转发下寻人的信息:老岳的儿子叫岳跃仝,老岳说儿子找回来,是他最大的希望。希望他们全家早日团圆!

 

大数据能挖出他的行踪,却没帮他找儿子

 

来源:老斯基财经(ID:laosijicj) 作者:波旁斯基

转自:https://mp.weixin.qq.com/s/o4lBprWQ64InwzylFjnl7Q

全网都在为这个“流调中最辛苦的男人”手动刷屏!

最新消息!全网都在为这个“流调中最辛苦的男人”手动刷屏!

最新消息!全网都在为这个“流调中最辛苦的男人”手动刷屏!

作者 | 燕梳楼

一个中年男人,今天全网刷屏。

天可怜见,他的命运终于被所有人看见。

昨天北京第269场疫情发布会,一个朝阳搬运工的流调,让无数人泪如雨下。

此前,我写过河南郑州一个中年男人的流调,一天工作16个小时,吃的胡辣汤葱油饼,却把最体面的生活留给了妻子儿女,我以为这可能是流调里最辛苦的男人了。

但当我看到这位1978年出生的中年男人的流调,我再一次被深深震撼,没有最苦只有更苦,难道真的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份公开流调显示,在北京的18天里,这位岳姓中年男子每天都是凌晨出发,天亮收工,先后去过台湖、乔丽致、木偶剧院、龙湾别墅、丽宫别墅、中关村、购物中心…

20多个地方,除了陶然亭邮局,看起来都是非富即贵。但他虽然出入显贵,每天与富贾名流擦肩而过,却不是为了享受生活,而是搬运建筑材料,清理装潢垃圾。

同时公布的还有海淀一位26岁的年轻女孩,吃的是全聚德、逛的是连卡佛、喝的是GREY BOX咖啡、买的是Ole,玩的不是滑雪就是听脱口秀。

在平行的时间里,他们的命运在同一个夜幕下折叠了。

折叠成了无数个你和我,无数个悲与欢。

很巧不巧,这个岳某也是河南人。

那个很苦的郑州男人至少每天还有家可回,做的工作也是在面包房和兼职保安,虽然很底层但还算得上体面,累是累点,但内心富足。

即使这样,对于漂泊在北京的河南老乡岳某来说,也已经是天堂。

作为城市折叠下的时代背面,他只能花最少的钱租住在最偏远的地方,10平方的农村简房,没有空调没有卫生间,仅仅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他每天乘坐地铁来回50公里,出入各大高档社区与富丽堂皇,却连一碗胡辣汤也舍不得喝,流调里唯一一次进入购物中心,也是饿急了进去买了个面包。

更多的时候,他都是饮着风咽着沙,干完活回家下一碗面条和衣而睡。中午起来后再继续找其它的零活干。干活,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他所有的工作机会都都来自于一个招工微信群,看到群里有人发布零工信息就马上联系,多少钱都干,一袋沙子60斤,一袋水泥100斤,背一层楼就多拿1块钱。

因为拉装修垃圾的车子只能晚上11点进城,凌晨6点前必须出城,所以这就成了他打工的黄金时间,我们睡下,他开始背起水泥,我们还没醒来,他已经洗去一身尘埃。

每一轮朝阳都如此热情似火,遮掩去黎明前的无数世态炎凉。

1月18日上午,岳某做完核酸坐北京发往威海的1085次列车,随后疾控中心紧急赶来,告诉他核酸检测阳性,当天中午12时被带至地坛医院进行隔离治疗。

现在,他终于能在医院里歇一歇了。

在古代,会有人专门负责记录帝王的一日生活,一举一行一言一颦,包括吃喝拉撒皆要记录完备,即所谓的“起居志”。

而现在流调就是一条Vlog,你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见过的每一个人,都纤毫毕现天衣无缝。

疫情以来,无数人的生活暴露在公众面前,有普通的人出租车司机,有两点一线的全职妈妈,也有为了生活频繁跑场的年轻女孩,每一份流调,都是一个人生缩影。

但这一份流调,满屏热泪,半世辛酸,瞬间击中无数人的软肋。

由此,他也被网友称为“流调里最辛苦的中国人”。

爹瘫了,妈胳膊摔断了

一个人养六口人,生活压力很大

在北京的这些天,他接到的工作

通常是扛沙袋、扛水泥或者是

把建筑垃圾搬运到指定垃圾站

他在凌晨出发,

等做完工,天就亮了

但他的苦显然并非仅仅如此,更来自于精神上的求而不得。

据《中国新闻周刊》专访,岳某之所以在北京,是为了寻找他走丢的大儿子,儿子走失两年,他辗转20多个城市,在寻子的巨大精神驱动面前,所有身体的苦都无暇回味。

非常感谢新闻周刊,在这份流调引发社会关注后,第一时间采访了当事人岳某,让我们还原了一个更为立体真实的中年男人命运流调图。

而此前率先报道西安疫情的也是这家媒体,我觉得这是中国传统媒体少有的职业操守与良心坚守。

这篇专访,坚持了实事求是,不美化不回避,用真实的笔触勾勒出一个真实的“人生”。

据专访我们得知,44岁的岳某家里有6口人,父亲瘫痪在床,母亲摔断了胳膊;两个儿子,21岁的大儿子突然走失,12岁的小儿子才上六年级。

因为要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两个老人,又要照顾年幼的孩子,所以妻子就只能在家帮人晒海带打零工,一天工资100元。

唯一能出来边打工边赚钱的,就只有岳某自己了。

父母的医药费一个月要2000多,小儿子读书也要花钱,他必须要承受来自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痛苦,并强打精神撑起这个家。

正如加缪所说:他是众生中的一个人,他试图在众生中尽力为人。

他不能也不敢倒下,因为他的背后空无一人。

值得注意的一个细节是,据岳某所述,他19岁的大儿子岳跃仝本来在家附近的一个食品厂工作,2020年8月12日,儿子突然感觉不舒服,就请假回家了。

食品厂主任把他送到汽车站,突然就人就不见了,开始电话无人接听,两天后电话关机状态,而人却生死未知。

岳某接到电话后立即回家,并到当地派出所报警。他认为,如果当时能给定位的话,人肯定能找到,现在希望就很渺茫了。

因为儿子曾在北京做过帮厨,所以他就到北京边打工边找人。

而在此前,他的寻子之路已经遍布山东、河南等20多个城市。

虽然可能只有1%的希望,他也在做着100%的努力。

就像昨天那个天才译者的父亲一样,孩子已成为他在这世上的最后牵挂。

这就是父亲,为了孩子,可以牺牲一切,因为他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孩子。

如果不是这份流调,他可能已经回到他那个苦苦支撑的家。他的苦他的痛他的压抑的哭声,仍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继续着。

但这个偶然,值得被所有人看见和听见,尤其值得我们有关部门见微知著。

再微小的案件,对于一个家庭来说,都可能是锥心之痛。

值得欣慰的是,无论是那个纸醉金迷的年轻女子,还是这个极简极苦的中年汉子,在疫情面前都是平等的,都将享受政府统一公平的治疗安排。

这是这场疫情下,中国展露给全世界的制度优势。

最让人感动的是,面对记者的采访,岳某并没有觉得自己可怜。他说:

“我只是好好干活,我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力气,靠自己的双手,挣点钱,挣了钱找孩子。就是为了生活,为了照顾这个家。”

而当北京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要给他钱时,也被他拒绝了。

这种抗争,这种尊严,给了我们莫名的力量感。

生活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大部分负重前行的平凡人,都知道前路艰难,但无路可退。

这样一个好男人好丈夫,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让人肃然起敬。

刚刚看到最新消息是,山东省公安厅高度关注此事,正督促威海市局加快核查,荣成市公安局工作人员也表示,岳某大儿子走失一事正在调查中。

相信在各方的努力下,故事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只有找到岳某的儿子,才能结束他漂泊的生活。

最后希望每个人都能伸出一把手,

帮帮这个“流调中最辛苦的男人”。

动动你的手指,把这个寻子广告转出去吧。

不要再让老岳自己一张张贴电线杆上,

让我们一起动手,转发出去吧。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最好岳跃仝能看到,

现在你爸确诊了,

赶快回家吧!

 

最新消息!全网都在为这个“流调中最辛苦的男人”手动刷屏!

PS:本文不开打赏,只求为了老岳转发出去。

 

 

– End – 

转自:https://mp.weixin.qq.com/s/v62g1fREAa_B4qSjYxIGTA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来源:为你写一个故事

01
前两天刷社交媒体的时候,发现这样一个帖子: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去社交媒体平台上搜搜,发现这个话题还挺流行的。
大学生挑战一个月花2000的,花5000的,花7000的都有: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结果昨天看梓泉推送,发现这还不是预算充足的,再往下拉发现还有更多。
(以下几张图来自公众号“小声比比”)
挑战1万的: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挑战8000失败结果花了15000的: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等等等等。
我微博评论区表示,现在的物价和以前不一样了,东西就是这么贵,就是要这么多钱才能生活下来。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我确实也不了解现在大学生一个月需要多少生活费,食堂饭菜多少钱一份。但这个话题让我想到了大学生活。
就从生活费开始,简单聊聊吧。
02
大学的时候,爸妈给我每个月1500块钱的生活费。大一大二是1200块,然后从大三开始涨到了1500块,说是物价涨了,也给我涨一点让我可以过好一点。
1200块在上海能买到什么呢?
我记得学校食堂吃一顿饭,吃饱要至少十二块钱,宿舍楼下“红房子餐厅”吃一顿酱爆猪肝盖浇饭要十五块钱,如果要加个椒盐鸡腿需要多七块,加个蛋要两块。
这样算下来,就算不出去吃,每天吃食堂或是小馆子,每个月花在吃饭上也要将近900块,如果偶尔聚餐,可能还要更多。
手机话费每个月至少一百,买书本每个月至少一百,其它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费用就算一百吧,加起来怎么都要一千两百块,应该一分钱都剩不下来。
事实上那会儿,我用这每个月一千两百块,还能去市区看一次话剧,还能买上几张魔兽世界点卡,还能偶尔和同学去KTV唱一次歌——因为我那时每顿饭都吃五块钱一个的饭团。
当然新衣服肯定是不可能买的,我那时候也毫不在乎。那种正儿八经的昂贵话剧,演出也是不可能看的,基本都是看80元一场的学生作品,或是花80块,摸进上海的MAO LIVEHOUSE,跟着满场的穷学生,甩一个晚上的手。
偶尔也去市中心玩,去徐家汇,在美罗城的美食面前逛着,看着,没钱买。港汇是万万不敢去的,那里无论是衣服还是食物,对我来说都太贵了。
所以不羡慕上面这些预算充足的大学生,肯定是我在骗人。
我那会儿经常幻想,如果一个月我能有3000块,那我就能把几个想看的话剧都看了,每顿饭还都能加个鸡腿。简直不要太幸福哦。

03
暑假的时候,我实习过不少次,都是在上海。
一次是在广告公司,工资是100元一天,扣除暑假住学校宿舍多交的钱,每个月也就剩下2000元左右生活。但那家公司在常熟路,又是出了名的工资高,所以公司同事没事喊我们出去一起吃饭的时候我都瑟瑟发抖。
其实最开始我和他们去过一次,结果那家餐厅最便宜的三明治要128元一个,三明治上来后我根本没吃饱,但几乎用掉了我三天的伙食费。
从此我再也没敢和他们一起吃饭过。
还有一次是大四在某互联网公司实习。
那时候说起来真的挺可怜的,我学校在松江,实习公司在张江,中间隔着大半个上海,如果每天坐地铁通勤,那来回得四个多小时,所以只能租房。但我那会儿实习工资是120元一天,租房就要用掉大半收入,还租不起公司附近,不得不公交转地铁才能去上班。
那时候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我以前也有写过:
最早实习的公司特别偏远。
附近没地铁站,偏偏那又是一家科技公司,口号是什么“人性化的科技”,什么都要讲究个科技与自动。
到公司自动指纹打卡,进了办公位自己到邮件里查收今天的任务,完成后在系统里提交然后接下一个任务,午餐晚餐自己在系统里点好,前台帮我送到办公位上。
在我看来,他们很忙,永远面无表情,从上班到下班。在他们看来,大概我也是。

整整一个星期,几乎没和人面对面说过话。

那个冬天特别冷,每天夜里我都会在网上帮陌生人写故事。

有一天空调坏了,缩在被窝里听一位读者倾诉。

她说她男朋友不告而别,她非常痛苦,一到晚上脑袋里就全是过去那些事。

“过去他会像这样抱着我睡觉。你知道吗,今天好冷”

“恩,确实好冷。”

“所以我想如果你可以帮我写个故事,把故事写温暖点吧。”

“好,一定让你们好好告别。早点睡吧,我慢慢写。”

打下这行字的时候我正因为寒冷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刚拿下耳机想要舒展舒展筋骨,隔壁小夫妻夸张的呻吟声立马就传过来,直往耳朵里钻。

女的动静大,男人动静居然比女人还大,我至今想不通一个男人那么大动静是为什么。加上那会儿刚分手,心情抑郁到无可附加。

当时就想到一句话。

习惯一个人了还好,如果从两个人的状态突然回到一个人,再被刺激一下,那感受绝对难忘。

第二天一样起床,一样排队,一样挤根本挤不上去的公交,一样跟着一大群人挤上满满当当全是人的车子。

车上人挨着人,都低着头,拼了老命地以各种奇葩的姿势掏出手机来刷。

公交站台上人山人海,公交门口堵着十几个没能上车的乘客,无力地拍打着门。

突然明白大概不止我,所有人都很孤独。

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个公司所有员工清一色在20多岁时都结婚了。

我们的孤独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残疾。

没有人能真正解救你的孤独,但有个人陪着,总归会好受一点儿。

就像瞎子和瘸子,在这世上互相搀扶着向前走。

其实这样的生活我维持了挺长时间。
刚开始正式工作的时候,税前工资是6000元,交完各种税之后就只有5000不到。扣除租房的2000,在商区吃午饭,昂贵的1000,以及各种杂费之后,其实经济状况也没比大学时候好多少。
那会儿我不敢吃晚饭,每天夜里到家以后,实在饿得受不了,就自己下一碗面吃。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这碗面有荤有素,成本不到7元
也挺惨的对吧。
03
上面说的那些日子是真的没钱,真的挺惨。但也是真的有活力,每天啥都不想,过得真的非常开心。
记得有一次在佘山一个学生社团组织的Party玩得迟了,回去的公交,地铁全都没有了。就大家一起从佘山走两站地铁回在松江的宿舍。
我还记得那天有月亮,很大很圆。秋天的夜风凉飕飕的,吹在身上很舒服。我们在party上喝多了赞助商给的酒精饮料,追逐打闹吹牛逼,谈论假期,理想还有关于明天的一切。
如果那会儿有谁在后面偷听,一定以为我们刚拯救完世界。
记得月薪6000的时候,有一次接到一个月薪税后8000的职位邀请,去见老板前激动了一个晚上。整晚整晚地计划要换一个好一点的房子,要买那个看了很久的鞋子,要攒一点钱以防万一,要把自己手上的“老年机”换掉,至少换成最新的华为或小米。
虽然后来还是没去那家公司,因为总觉得老板明天就要跑路,太不靠谱,但那时候的开心绝对是真实的。
后来工作换了,自己也做了一些正确的事情,经济状况渐渐好起来,一直到现在,可能比95%的中国人经济状况都要好。但却再也没像从前一样开心过。
写这篇文章是因为看了知乎一个答案,来自知乎用户@KIWI,她在劝解一个月薪7000,在上海活不出“品质生活”的答主时写道:
他们坐定之后,开始聊天,声音特别大。听他们聊着,他们四个都是河南农村来北京打工的,都在这个超市做理货员。其中一男一女是一对小情侣,另外两个人就总开他们玩笑。
然后这天是小情侣中男孩子的生日。
女孩子本来是要值班,为了跟他一起出来庆生,特地跟别人换班了陪他。
他们住的地方是超市给租的集体宿舍,男孩子一直说,很快就要当组长了。当了组长挣了更多的钱,就回老家盖房子娶她。
我记得特别清楚,男孩子喝了几杯酒之后,举着杯子豪气冲天:
「我现在每个月有3500块钱,等下个月当了组长,就能有4000块钱了!」
女孩子就甜蜜地笑着,红着脸点头。
另外两个人跟着开心起哄,说到时候就不用住集体宿舍了,还问他们什么时候回老家生孩子。
他们还说,在北京真好啊。比在老家挣钱多多了。
我和呆呆一直再没说话。
那个时候我们的工资都差不多是10k左右。
而2015年北京平均工资是7086元。
他们每个月只有几千块钱,但是在北京过得好快乐。生活有希望,未来有奔头。而我挣得比他们多好多,却还整天陷在纠结、无望的烦躁中。
答主的答案非常触动我,但她在后面把这种收入高了,却没有更快乐归结于“没有活在当下,没有知足”,我却不太同意。
我觉得主要还是因为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想,仗着自己年轻,认为未来一切都会有的,而如果一切都有了,那一定什么都会好起来。
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想开了并不会让人快乐,只会让人逐渐失去活力,失去欲望,渐渐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然后在平静中失去快乐。
马云说他一开始并不想创办阿里巴巴,也不想赚这么多钱。丁磊说他创业过程中,赚钱只是带给他快乐的很小的一部分。还有许许多多早已财富自由的大佬,依然奋战在第一线,然后说自己不是为了钱。
大家都说他们是在装逼,但我理解他们,我老板也说其实根本不是为了钱。
他们都只想保留住心中那一点欲望,那一点火。那种火就是青春和活力本身,失去了,那青春真的就一去不复返了。
到了那个时候,买再多奢侈品,吃再多山珍海味,可能也没办法动摇你的心半分。你的心已经死了,下面等着的就是躯壳渐渐死去。

从大学生挑战一万过一个月说起

我上大学那会儿高晓松还没在互联网上垮掉
想想过去十年里,最开心的,就是父母决定要把我的生活费从1200涨到1500的晚上。这意味着我能每天给我的饭团加个鸡腿肉,还意味着我有机会在看演出的时候尝尝看他们的酒了。(虽然后来证明,他们家的酒和矿泉水没什么区别…)
那一天,我请几个朋友去宿舍旁的川菜店吃饭,喝了点酒,然后高兴的整晚都在聊理想,聊欲望,聊未来。
年轻真好啊。
我已经有很久没线下和人掏心窝子说话了。

转自:https://mp.weixin.qq.com/s/APT-Otwg51vrWWI6BXFI3w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原创:海边的西塞罗
来源:海边的西塞罗(ID:cicero2020)
 

“不负责任的冷漠,也许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人家说的是常识……只是,也许该把“也许”去掉。

1

我父亲,一个在工厂里跟机器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工程师,在我大学转专业的时候曾反对我去学文科。
我问他为什么,他这个工科男也说不出个什么大道理来,只是说:“你想学的那些东西,不转专业当个爱好也能学。学了反而不好,容易被人‘卡脖子’。”
可后来我没听他的,还是转了。多年之后的这几天,我突然理解了我爸当年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清华大学颜宁教授有关西安疫情的一些“争议性言论”。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颜宁教授是谁?结构生物学家,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年仅30岁的时候放弃海外的高薪毅然回国,成为清华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和博导,学术骨干。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可是这两天,颜宁教授却在网上遭到了一帮人的围攻、辱骂,甚至被扣上了“公知”的帽子——仅仅因为她发了两条有关西安疫情的状态。
至于那些攻击颜宁老师的人说了啥,孰我这里不想贴,反正无非就是那些陈词滥调:什么“西安的防疫工作已经尽力了,再鸡蛋里挑骨头,非蠢既坏!”什么“抗疫大局当前,所有爱国者都应该劲往一处使,有困难克服一下,不要动不动叫苦,给境外势力递刀!”……
反正就是各种动机怀疑论,而这些怀疑论中的集大成者,是前几天西安作协主席吴克敬老师发出的——疫情当前,女孩生理期要卫生巾也是“矫情”,是“小姐做派”。
但颜宁教授这条微博的犀利之处,是她用一个最简单的逻辑就把这种“高论”击退了: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大声呼救,这难道不是常识,是人之常情吗?就好比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突然看到有人追着另一个人,前面那人喊救命,正常人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尝试施以援手吗?先保护了后者安全再说。
但你不发声也就罢了。如若非但不上去帮忙,还把呼救者痛打一顿,声色俱厉的质问人家:“太平盛世,朗朗乾坤,你喊什么救命,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们的社会秩序,说!你是不是有意抹黑我们的社会?是不是要给境外敌对势力递刀?”
这种反应,就比鲁迅先生深恶痛绝的看客还不如,但凡良心或者脑子有一个能正常的人,都干不出这种奇葩事。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而在如今的网上,有一帮家伙就真在做类似的事儿。颜宁教授的微博,就是把这些人的尊荣忠实的刻画了下来,并给了他们一个其实最恰当的称呼:间接的杀人凶手
按说,这伙子人被颜宁教授点破了本相,恼羞成怒之后的下一步,就应该是破口大骂、上纲上线了,说她是公知、是行走的50万、是收了境外势力的黑钱等等等等。
假设,颜宁教授如果是个学文的,她这履历绝对会被这帮人咬撒上。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在普林斯顿拿的学位?那不用问啊,这人就是个被美国价值观洗脑的“公知”!
可是,人家颜宁教授恰恰是学理科的,是学生物的。而我们的社会又刚好不是前苏联的李森科时代,于是这些人也就没咒念——因为他们再上纲上线,也看不懂人家的论文,没法在那上面扣“反动”的帽子——不是不想,而是他们学识和智商达不到。
 

2

所以,我开始理解我父亲当年的忠告了——还是学理科好,不容易被那帮无聊、无知、无耻的家伙们卡脖子。
因为一个社会只要还想正常运转,是不会纵容这帮疯子肆意对理工科人上纲上线,说某个工程师设计的齿轮是“别有用心”,说某个化学家发明的材料是“非蠢既坏”,说某个物理学家提出的公式是“给境外势力递刀”。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当然,总有例外……
但文科可以,因为文科就是像社会公众开放的,给人造成一种错觉是谁都可以过来插一脚。于是这里就成了一帮流氓文痞肆意撒野的场所。
 比如前两天我写了篇文章谈汉文帝,说秦始皇肆意动用民力大修陵寝什么的,即便以古代的眼光看,也是暴君行为。但好像某些公号愣是出来抬杠,说什么皇帝都跟汉文帝一样现在当地旅游业还怎么发展,所以秦始皇好、汉文帝糟,西塞罗说这话就是别有用心!……
对这种人,我能说什么呢?我觉得没有二十年的脑血栓或者两千年的奴才病,应该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秦始皇当年大修坟陵,是为了让你今天把他挖出来买门票吗?照你这意思,秦始皇当年应该在用力一点,修他二三十座阿房宫、始皇陵,把你祖宗都累死,方便你今天躺着去收更多的门票。
哦,不对,你祖宗都死了,你还活着,那你就不知是哪来的野种了。
所以建议这号人赶紧摸电门穿越回去,然后净身入宫,跟赵高搞个竞争上岗什么的,服侍你们心心念念、无比崇敬的始皇帝——反正你指鹿为马、上纲上线、颠倒黑白、吮痈舐痔的功夫,已经比他修炼的更到家了。
是的,不用给我科普,我知道赵高未必是真阉人,但皇上都没了这么多年了,时下真的还有这么多死太监,也是奇葩。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3

我父亲当年说:“你想学的那些东西,不去读文科也能学到。”现在想来,他指的那些“东西”,其实就是常识和逻辑。其实这些东西确实是不用学文、但凡受过正规教育的知识分子就都应该能明白的。
你看颜宁老师,她在这场小风波中,坚持的就是这一些很常识的东西:碰见有人呼救,我们是应该先去帮一帮,帮忙呼喊?还是先去质疑对方动机?助人为乐、扶危济困、路不平则鸣,是不是一个有影响力的知识分子应该坚守的人生态度?
是的,提示、普及这些常识,不需要你有多高的文理知识,也不需要多高的理科知识,只需要你良心未泯、有清醒的逻辑判断、并有说出来的勇气就好了。说这种话其实就是个“常识活”、“良心活”,它既不属于文科也不属于理科,而是人生而为人的天职,是一个正常社会每一个受过教育的公民都应该做的事情。
是的,讲常识,讲最简单、但也最重要的常识。
看我号事件长了的朋友都知道,自从西安此次封城以来,我从没有在大号上写过关于此次疫情的文章。原因固然有我不想招苍蝇的缘故,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此轮风波中争论的很多问题,都太常识了。不需要我在这个想写的专业一点的大号上费口舌单说。
就比如昨天我在小号上写的《我没记错的话,抗疫的目的应该是救命》,对于心脏病患者因为没有核算检测猝死、孕妇因为得不到医治流产这种糟心事儿,我们该做的判断其实非常简单,就问一句:我们花这么大力气防疫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保卫每个公民的生命安全?现在闹出的事情是政策过于一刀切,让没感染的新冠的人反而死了。当地的一些做法是不是应该反思?整改?
而且西安当地也确实反思整改了。
但有些人却依然在扯什么“给境外势力递刀”、扯什么“万恶的私立医院”、还有各种“添乱论”。
我真是服了。我就问一句,在这些事件中,难道家属没有尝试把患者送到公立医院去过?难道会有子女会为了“给国家抹黑”、“给境外势力递刀”让自己的父亲去死?难道被封闭的人们要吃要喝、生理期的女孩要姨妈巾、颜宁那样的教授转一下求助的微博,都不对了吗?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有点常识好吗?做个人好吗?哪怕你就当个看客可以吗?拜托了!
我知道,其实对于这种颠倒基本常识、指鹿为马的人,是不可以以道理喻。读者们更期待我用文科生修炼的修辞去骂他们,就像我昨天在小号上说的那样:女孩子在经期不能不要姨妈巾,但你看来是不要脸。斯文败类,无耻之尤,皓首匹夫,苍髯老贼,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此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但,骂不是我想写号的初衷,我更想让大家深想一层。所以我一直很克制,不想将这类文字发在大号上。
可是我的确看到很多达公号主在发一些很反常识的东西,他们都是精明人,可能觉得常识说多了会惹祸,那就反着来,所以他们上观国际大势,下审“万恶的资本”,提出各种阴谋论,一定要把本来最朴素的常识,扭曲为他们的爆款文章。
对这样的人,我很知道他们的心机。时下讲一些很朴素的道理,可能有个几万的阅读就被删稿或者炸号了,可是像他们那样从某个安全而刁钻的角度,故作惊人之语,流量破百万也不会有人找他们的麻烦。
所以,说白了这都是生意,是理性人选择,他们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懒得跟他们争辩,因为他们这样做确实最能利己。

4

 
说起精致利己主义者,想起昨天,我看到我的朋友张是之老师在公众号《奥派经济学》上写了一篇文章,叫《生命是别人的,而馒头是自己的》。
在该文中,谈到为什么会有保安一定要卡着危重病人的时,张老师用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经济学博弈论常识来说明这个问题。
他说:对保安来说,不出事是底线,出事就可能丢饭碗(馒头)。所以对他来说,选择对一切想要进医院的人严查严管,这是低风险,稳收益的。而遇到危重病人,灵活处置、立刻放行,这个选择是高风险零收益的。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用一下张老师做的这个图,因为画的很明白。
是的,当选择权只在保安手里,屏除道德因素、纯粹以经济理性人进行考量的时候,你说保安会怎么选?他肯定是优先保自己饭碗,而不管你的死活。反正“生命是别人的,而馒头是自己的”,你死不死,又与我何干?
是的,“生命是别人的,而馒头是自己的”,你死不死,又与我何干?但我们去体察此次西安封城中很多怪像时,我们可以看到,很多人其实跟这个“理性人假设”中的保安无异。
他们为什么沉默?为什么反常识?因为他们觉得发声是高风险(对自己)低收益的,弄不好还会把自己饭碗砸了,这犯不上。而维持颜宁老师说的“不负责任的冷漠”则是低风险稳收益的,吴克敏主席再引众怒,也不会有人把他怎么样。
跟那个非要核酸检测才能放行的保安一样,无数人知道只要把立场站对,做的多极端都没关系。至于那些陷入困境的人,你死不死,跟我何干?
而像颜宁教授这样的人,为什么她敢于发声?我猜有一个原因也是她的身份是比较“硬”的,咬人的家伙很难用一顶“公知”的帽子就搞得她身败名裂。所以说常识,虽然对她低收益,但也低风险。她可以说。
但这事儿也不一定,颜宁老师这一次看来是得罪上了一些构陷者们,有人还是给她扣上了“公知”的帽子,不知是不是正暗中整她的材料。只是颜宁教授的最终学位是在美国拿的,现在的主要教职也在美国。想整她,恐怕要比去年他们整张文宏医生更难一些——但也未必是咬不动的,被这帮人盯上,终归是一件很恶心的事。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所以我们就更应该像这些敢于仗义执言讲常识的知识分子们致敬,一个社会想要不走向疯狂,常识是一定要有人讲的,这些常识最简单,但讲出它们有时需要最好的良心与最大的勇气。
否则我们的社会将充斥看客,甚至一些连看客都不如的人。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拉拉杂杂的写了这么多,本来是想用我爹当年的那个主张,给选文理的读者们一点建议:选文还是选理?在我爹那一代人看来,如果你不想说太多违心的话,做太多“保自己馒头而不顾他人生命”的选择。学理科可能是更安全的——因为你的专业壁垒天然能防一批小人的咬。
可是写到最后我却又犹豫了,因为我看到颜宁、张文宏这样的理科权威,还是被有些人追咬——仅仅因为他们说了一些常识。
我还看到一些普通人也在被这些疯子咬,仅仅因为他们表达了一些最普通的诉求:要吃饭、亲人得了急病求治、甚至来了月经要张姨妈巾。
所以我觉得如果这种人在我们的社会中越来越多,你学什么、做什么,其实都不保险。
只要你还是个正常人,有正常人的诉求、正常人的常识、正常人的良知。只要你还没有彻底冷血,冷到只要自己的馒头不管他人的生命。
到时候我们就会希望,这帮追咬者能做回鲁迅笔下的看客,因为,至少看客不会阻人呼救。
颜宁教授就讲了句常识,咋踩了这么多看客的尾巴
所以,我也想普及一条常识:
我觉得一个正常的社会里,不应该有那么多大棋党和阴谋论,而应该多一点点常识:
我觉得人有遭遇困顿时呼救的权利,更有不被问呼救“是何居心”的权利;
我觉得人有表达自己观点的权利,更有表达观点后不被上纲上线、罗织罪名的权利;
我觉得爱国应该从爱每一个同胞做起,而严格防疫的目的应是维护每一个人的生命。
我相信我们的社会将回归这些常识。
到时,每个父母会不再为担心这种问题,而纠结让孩子学文还是学理。
到时,颜宁教授这样的人能多一些再多一些。
而那些围着她嗡嗡叫的蛆虫与蚊蝇,会少一点、再少一点。
到那时,理性与常识的光辉照耀大地。而鲁迅先生,会在天堂里,欣慰的点上一根烟,撂下他的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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