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燕梳楼
司马南手撕联想，引爆舆论场。
有人站司马，有人挺柳家，两派吵的不可开交。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在苍蝇和臭蛋之间，好像站谁都难公允。
但在看了司马南7期炮轰联想系列之后，我隐隐觉得，这事不简单！
有人说司马南算个什么东西，为了流量而已。我只能尴尬地笑笑，说这话的还是太年轻了啊。
司马南是个什么人呐，活成精了都，无论是揭秘气功，还是炮轰房地产，司马南最擅长的就是政治投机，会仅仅为了流量连做7期视频炮轰联想？
联想和柳传志是什么样的份量啊，柳氏满门忠烈，门生遍地，是中国企业家教父级的人物，随便拉出一个他当年的小跟班现在都是大佬。
想治司马南岂不是太容易了，随便动动手就能让司马夹头。
那么司马南为何还要以鸡蛋碰石头，就没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就不怕被报复套麻袋扔路边？
但吊诡的是，直到现在，联想除了派一个女秘书出来约饭，没有任何形式的还击。任凭司马南扒个底掉，声誉受到极大贬损。
显然事情并没有表面这么简单，联想不敢动手，是因为知道司马南只不过是一张桌上的明牌而已。
此前7月，滴滴偷偷赴美上市，我写过一篇文章叫《滴滴的问题，是政治问题》，引发极大关注，7部委同时进驻滴滴展开调查。
但直到现在，这只靴子也没有落下来。
而在10月初，联想筹划9个月之久的科创板，仅1个工作日就被上交所紧急叫停，创下了终止上市的最快记录。
37岁的联想，终究没能活成人们眼里的科技企业。
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另一只靴子快下来了。
司马南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意味深长。
司马南之心，已经路人皆知。
在前6期视频中，司马南共先后就联想国有资产贱卖，高管天价分红、研发占比过低、外籍高管过多、涉嫌信息安全、试图运作科创等，发出了灵魂六问。
咱们不能因人废言，这些他自称完全来自于公开信息与数据的追问，到底能否经得起推敲？他抡起大棒的背后意图又是什么？
要把这段故事弄明白，就得从1984年说起。
这一年的春晚，已经举行了第二届。
其中有个节目，是马季老师表演的单口相声《宇宙牌香烟》。
懂的人看门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风向标。听说凡是都读懂了的人后来都成了大佬。
这一年，33岁的王石在深圳正式成立了深圳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开始倒卖进口办公设备，随后把公司名称改为“万科”。
这一年，35岁的张瑞敏接手快倒闭的青岛日用电器厂，出台的第一个制度就是“不准在厂里大小便”，在怒砸76台不合格的冰箱后，公司正式更名为“海尔”。
也是在这一年，40岁的柳传志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创业冲动，邀请技术大牛倪光南带着联想汉卡，在中科院的传达室里创办了“联想”。
同样是这一年，与柳传志同龄的任正非“下海”即被骗，无奈的他只好帮朋友卖程控交换机，3年后的一间破房子里，“华为”横空出世。
这一年有太多的精彩故事，所以后来人们把1984年，定义为“中国现代公司元年”。
背靠中科院，计算机所又出钱又出人，联想开启了日进斗金模式。仅过去4年时间，凭借倪光南独一无二的联想汉卡和联想微机，销售额就突破了7000万！
各位，那可是上个世纪的1988年，2000块钱就能买套房的年代！
而更让人骄傲的，是他们开发的程控交换机，比华为提前一年拿到牌照并商用。如果不是后来走上“贸工技”路线，现在估计没华为什么事了。
有钱了，科学家当然就想干点影响科学界的事。于是倪光南提出两个未来研发的两个方向，一是开发芯片，二是开发操作系统。
即使不做操作系统，也要做芯片。
回过头来看，倪院士多有超前的战略眼光啊。
他们从88年开始投入芯片研发，仅仅5年时间就研发出5个ASIC芯片。1994年，正当倪光南准备在芯片领域大干一场时，被柳传志喊停了。
彼时的联想牛气冲天，凭借高超的攒机水平，销售额已经高达47.6亿元，并完成了赴港上市的壮举。
而这10年时间，作为技术总工的倪光南一心投在研发上，而长袖善舞的柳传志已经大权在手，掌控着绝对的话语权。
柳传志说，联想未来的方向，不是我们定出来的，而是人家需要什么，我们卖什么。
随后，柳倪之争爆发。
翌年，倪光南出局。
就这样，可怜的倪光南成了联想的垫脚石。
自此后，倪光南再也没有出现在联想的任何场合，更没享受到一分钱的分红。
作为创业元老，这多少让人对柳的决绝有些微词。毕竟，如果没有倪光南，就没有联想汉卡，没有联想汉卡就没有后来的联想。
倪光南出局那一年，win95还在襁褓中，台积电、三星、微软的芯片刚起步，再看看现在，无论是操作系统还是芯片都被人卡脖子，痛心疾首啊！
更让人悲哀的是，把倪光南排挤出局后，把其辛苦十余年建立的研发体系全部废除了，正式树起了“贸工技”的大旗，一切向钱看！
人们不恼恨，正是因为柳传志的短视，让中国芯片技术整整落后了30年。
所以有人就说柳传志，是这段历史悲剧的罪人，是民族的罪人。
这话说的有点偏激，咱们不能把一个国家的星辰大海的民族命运，都怪罪到一个企业家头上，毕竟人都有其时代局限性，我们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去看当时的决策。
事实上，当时联想的贸工技之路，确实在短期内让联想大放异彩。这在2004年收购IBM的PC业务，完成“蛇吞象”后到达顶峰。
阿里的曾鸣曾问过柳传志一个问题，说未来联想是想做大，还是想做强？
柳传志犹豫了一下回道，当然是做大。
2004年完成并购后，联想终于成为世界最大的PC商。
大是大了，但核心技术却没有，无非是把人家IBM的LOGO抠掉换成自己的，然后再大打民族工业牌，发动政府采购。
有好多年，我们都在用着高于市场价的烂设备。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联想今天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但那时也就是发发牢骚，谁让人家是民族工业呢，咱们不支持谁支持？
直到后来杨元庆在一次采访中说出，联想不是中国企业，我们才发现这货总部早就迁到美国去了，不能再叫中国联想了，应该叫联想中国。
而且高管层27个人中有14个是外国人，占到一半还多！
众所周知，长期以来联想都是政府机关和民生领域的采购机，现在高管层一多半都换成了外国人，这是否会涉嫌信息安全？
更重要的，联想成为国际想后，国内产品质量是一天不如一天，但国外市场的同款产品却又好又便宜，被戏称为“美帝良心想”。
最重要的一个转折发生在2018年。
2018年，联想以一票之差让华为输掉5G标准，彻底点燃了爱国群众的怒火，也把联想“民族企业”的牌子砸个稀巴烂。
投票门爆出后，联想采取了硬杠的方式，柳传志振臂一呼打响了联想荣誉保卫战，包括马云、刘强东在内的100多个企业家站在了教父这一边。
连“下周回国”的贾布斯都在大洋彼岸大声疾呼：
联想不是洋买办，不是卖国贼！
但这一次，怎么不杠了呢？
难道真的被司马南戳到了痛处，屁股有屎？
先说关于是否存在国有资产被贱卖的事，这个话题其实也不新鲜。
即使1994年联想赴港上市，当初中科院投资的20万变成了20亿，但柳传志还端着中科院的铁饭碗，最多是个能多拿点钱的职业经理人。
虽然对于联想的发展功勋卓著，但随时也有被换掉的可能。
倪光南就是前车之鉴，这无疑成为柳传志的一个心病。
那么，如何让自己从掌控者真正的变为拥有者？
坊间传闻最多的，就是联想的去国有化。
第一步，经过腾挪，1993年争取到中科院给予联想35%的分红权。
第二步，通过其父亲柳谷书早年在中国人民银行国外局打下的关系，于1994年率先入港上市，进一步强化了柳在联想的影响力。
第三步，启动改制，把35%的分红权正式改为职工持股的团队股权，中科院100%的股权稀释成65%，成为国有控股企业。
第四步，通过早年认识的泰山会泛海集团幕后大佬卢志强，在2009年以27.55亿元买下联想控股29%股权，将中科院的股权进一步释放至36%。
而正是这笔交易，成为现在司马南炮轰联想国有资产被贱卖的主要依据。
按他的算法，至少少卖了18.9亿，是严重的国有资产流失！
到这里，还有最关键的一步没有走完。但留给柳传志的时间不多了。
2011年，早年曾得到过柳帮助的卢志强投桃报李，以年化收益率不超过15%的友情价，把8.9%的股份转手给了柳传志团队。
如此一来，柳传志团队的股份就跃升至43.9%，超过中科院成为第一大股东。
可能很多人会问，创业团队的股份又不是柳传志一个人的，他能一手遮天呼风唤雨吗？
但从倪光南和孙宏斌的历史教训来看，柳教父喜欢用“忠臣”，比如像杨元庆这样的，既能赚钱又听话，至于能力嘛，可以往后排排。
股权的重大变化，终于让联想从国有控股成为民营掌舵，而柳传志也终于从一个职业经理人，成为联想的实际控制人。
而现在，中科院的股份则剩下不足30%了。
但联想的改制与股权变更，是那个时代的产物，而且极具复杂性，这个如果倒追倒查，可能大多数现在的巨头企业都有原罪。
所以对联想国有资产流失问题我不支持司马南。
把这个背影，还是留给那个时代罢。
那么联想，究竟有没有误国？
我们说过，在时代的大潮中，每个人都有自身的局限性，柳传志也不例外。
在贸工技思路支配下，能买的绝不造，赚快钱最重要。但如今作为PC龙头的联想，每年采购芯片要多少钱呢？
每年总营收的三分之一还多！
并且已经成为世界第五大采购商！
就这样，背靠中科院，作为第一批迈进星辰大海的联想，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成功的做大了，做成一个核心技术全靠进口的一家贸易公司。
至于什么芯片主板，操作系统，智能设备等高精特，要啥没啥，房地产、P2P倒搞了不少，唯一能说得出口的超算领域，芯片一样靠买，被人卡脖子。
一个早年以振兴民族为使命的科技先驱，如今沦落成一个PC组装商，不能不令人唏嘘，令人失望。
正如熊彼特所说：无论你把多少辆马车连续相加，也加不出一辆火车。
同样，无论你把多少联想的PC机相加，也加不出一个光刻机，炼不出一个2mm芯片。
而反观几乎同时起步的华为，却向着另一条“技工贸”之路披荆斩棘，最终奔向人类的星辰大海，逼得美帝全球追杀。
仅从研发投入上来说，2019年华为的研发费用高达1317亿，只此一年就比联想从2006年至2019年14年的总和还多！
是联想没有钱吗，不是，联想在给自己发钱这件事上，一直很舍得。
仅去年，联想集团CEO杨元庆就拿了1.68亿元的薪酬，而早已退休的柳传志则拿了近1个亿，比苹果的库克还高，但苹果的市值是多少？
给高管多发点钱大家也没意见，但联想还欠着上下游供应商1600多亿的帐款，负债率高达90%，比恒大还恒大，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也怪不得今年9月份，乞皮赖脸要冲科创板，这是要继续上市圈钱割韭菜，然后把包袱再扔给中科院背锅的节奏吗？
好在上交所火眼金睛，只用了8天就让联想梦想碎了一地。
你以为披着科技外衣就能上科创板？科创板企业科研投入费用占营收比值平均高达20%，但联想过去3年平均是多少呢，3.05%。
这不仅侮辱了科创板，也侮辱了中科院。
为报卡脖子之仇，华为、小米、OPPO先后入局芯片制造，连格力的董小姐都忍不住热血沸腾吼出一嗓子，但咱们联想还沉浸在闷声大发财的满足里。
人家华为30年是一直进着一个垛口冲锋，咱们联想是一直发钱一直爽。
指望他们研发芯片，造出光刻机？做梦去吧。
这就是从0到1的差距，也是这30多年时代的一个缩影。
同龄人任正非，成为国人敬仰的民族企业家。而同样奋斗一生的柳传志，却要从企业教父变为民族罪人，甚至被人骂为卖国贼，确实让老柳老泪纵横。
特别是今年7月滴滴绕过监管招呼都不打跑到美国上市，甚至连滴滴司机都破口大骂，柳家带枪投敌，成了灯塔国的一门忠烈。
这不仅伤了国民的心也伤了政府的心，哦对，人家总部已经在美国了。
要说任正非和柳传志的最大区别，一个是先时之人，一个是应时之人。
一个是企业家，一个是商人。
想想也挺悲哀的。
柳教父一生叱咤风云，老来却晚节不保。
如果联想真的有问题，那么像曲婉婷母亲那样“既往亦咎”也不是不可能，倒查20年，那么联想的股权变革正好在20年之列。
不过这对于更多带有那个时代背景的企业家无疑是个伤害，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缺憾与不完美，这种不完美不能牺牲个人来丑化。
所以司马南批联想就批吧，人家老柳已经退了，那些历史并没有给出答案的陈年旧事，确实对柳教父来说残忍了些，就口下留德吧。
正如一些人所担心的那样，你司马南是不是借此否定民营经济进而否定改开？如果是这样，那胆子也就太大了。
不过我觉得持这种论调的也是含血喷人，一码归一码，联想有今天这个苦果，完全是前世埋下的因，是咎由自取。
一边扛着民族企业大旗大搞政府采购，一面又把低劣的产品卖给同胞充当洋买办，如此又当又立确实难堵天下人悠悠之口。
此次人们对于联想的不满情绪宣泄，其实有一个时代大背景不能忽略，那就是被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技术卡脖子之痛。
在联想科创板上市被阻，华为的五大军团悲壮出征后，人们对联想大失所望，长期积压的民族情绪便一次爆发了。
说白了，这是爱之深责之切，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恨铁不成钢。
尤其是已经沦落成组装厂了，还不思进取忙着拿巨额年薪，而不是奋起直追，极大地伤害了国民感情，不被骂成筛子才怪。
但接受联想的平庸，与非要清算搞残是两回事。
民营经济占整个国民经济的半壁江山，不能把当年的红帽子变成批斗的高帽子。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使命，联想的事情还是少一些联想为好。
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
事实证明，失去联想也不会怎么样。
不知道是联想抛弃了我们，还是我们抛弃了联想。
无数人虽然嘴里骂着，却忍不住流下眼泪。
既生瑜何生亮，或许联想的问题是华为映射下的影子，是时代强加给他的。
也或许联想真的没有中国芯，该把他打痛了，回头找找初心等等灵魂。
世界大势浩浩汤汤，科技星辰一日千里。
希望联想不要辜负时代，
更不要辜负中国！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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