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教育产品用户体验矩阵

 

今天和大家讨论下教育产品用户体验问题。

 

什么是用户体验?先看百度来的定义:用户体验是用户使用产品、系统或服务过程中的主观感受的集合。因此谈教育产品设计或体验优化,首先最重要的是:

 

1. 厘清教育产品功能模块

2. 梳理学生主观感受类型

3. 明确功能引发感受路径

 

最初我采用的是点对点的分析方法,即讨论什么样的产品功能模块对应什么样的学生主观感受。后来在大量的调研中发现,产品功能模块和学生主观感受的对应是网状的,于是提出了如下教育产品用户体验矩阵:

 

论教育产品用户体验矩阵

 

上述矩阵,第一纵列是产品功能模块,第一横排是学生主观感受,其他部分是功能感受路径(注:数字代表本路径效果权重,2代表主要路径,1代表辅助路径,0代表无此路径。红色箭头代表路径等级提升方向)。

 

下面对上述矩阵做一些解释。

 

 

1

 

产品功能模块

 

 

目标


从效果角度讲,有人理解课堂的目标就是一节课要学的内容概括,这是非常狭义的。课堂目标不是孤立的,完整的目标体系是一个课堂的“骨架”,内容是一个课堂的“血肉”,如果一节课只有单一目标,整节课就相当于全身只有一个头盖骨的人,是站不起来的。

 

从营销角度讲,教育产品作为一种服务,不像实体商品那样具有真实的触感,所以教育产品的目标包装也是非常重要的,它给学生和家长描绘了经过学习后能达到的理想效果。

 

交互


目前提升教育产品用户体验,大部分产品经理都是在互动上做文章,这是比较片面的。在IT行业,狭义的交互专指人机交互;在教育行业,广义的交互可以分为学生机器交互,学生教师交互,学生学生交互。交互的功能主要通过两种渠道实现,一方面是互动设计,另一方面是社交设计。

 

好的交互设计,让人感觉不到设计的存在。关于交互设计,目前市面产品存在的两个比较大的误区是:

 

1. 堆砌互动。在线教育产品因为没有物理场景,在体验起点上天生比线下教育产品要低,互动能提升体验,但并不是靠的各种类型互动的堆砌。

 

2. 低效社交。要明确,并不是把人堆到一块就是社交,把有关系的人堆到一块才是社交。所以不思考情况这堆人产生关系的路径和密度,做出来的社交场景自然是低效的。

 

监管

 

学生学习一定需要被监管吗?除了极少数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对于绝大部分学生来说,答案是肯定的。这里说的监管并非只是狭义的一个老师站在那,盯着学生学习。监管能分为显性监管和隐性监管。显性监管更多是外部因素直接起作用,如教室里坐个老师;即使不坐老师,其他学生的存在也是对一个学生的显性监管。隐性监管主要是外部因素影响,内部因素起作用。举个例子。我调研了很多同学,问为什么直播课比录播课整体感受好?答案很多,其中一个提的比较多的是,直播课的唯一性、珍惜性。这种唯一性、珍惜性引发的课程参加率、完成率的提升,其实是源于学生对自我实施的隐性监管。

 

监管弱是在线教育天然的缺点。很多在线教育从业者,希望、声称能够靠目标和交互的优化,取消监管功能,很遗憾这是自欺欺人。学习行为本质是一系列的条件反射,初中生物教材告诉我们,重复是形成条件反射的必要条件。优秀的老师,可以把知识每一遍都讲出花样来,如同灵巧的山西女人把面粉做成各种花样的面食,但天天吃面终究会腻,知识重复多了学生也会腻。多年教学中我也发现,即使是看上去非常勤奋的孩子,也是不爱重复的,他们更爱做新题而不是重复做老题——除非老题被忘光变成了新题——这是非常低效的学习方式,想改变这种情况,只能靠监管。

 

另外,在线教育行业起飞,是从引入直播交互开始的,还是引入辅导老师监管开始的呢?答案依然是后者。

 

 

2

 

学生主观感受

 

 

吸引

 

课堂能够“吸引”学生的元素,大概可以分为兴趣(如动画),趣味(如段子),美好(如帅气老师)三类。吸引是对抗思维疲劳(通俗点说,就是走神)最高级的方式,吸引的长期效果和两个因素有关:

 

一方面是吸引元素和知识内容本身的拟合度,拟合度越高,吸引的长期效果越好。老师长得帅就是一种和知识内容拟合度比较低的吸引方式,所以只长得帅的吸引效果不会持续很长(有人在这可能不认同,不冲突,后面我会提到另一种情况)。很多老师为了活跃气氛爱讲段子,但和课堂没什么逻辑,所以也经常出现讲段子班里炸锅,讲课一片死寂的情况。

 

另一方面是知识内容本身的逻辑复杂程度。逻辑简单的知识不容易引发思维疲劳,吸引元素和此类知识结合的长期效果就比较好。很多小孩小时候看上去“很机灵”,看见啥都好奇,都能记住,经常被夸“聪明”,但长大成绩却不怎么样。这是因为小时候的“识记”其实都是碎片化记忆,没什么逻辑,不容易引发思维疲劳。但长大后的“知识”是个系统逻辑,越往上走越复杂,这个带来的思维疲劳就不是靠吸引元素能抵消的了。

 

激发

 

激发是一种比吸引基础一些的主观感受。举两个例子,教学中对优等生主要是用吸引的方式去提升体验和效果,但对中等生则要在激发主观能动性上多下功夫。对于比较高级的白领阶层,采用工作内容和目标吸引的方式,就能刺激其足够工作动力,但对于比较低级的蓝领阶层,激发其其工作动力的工作则更重要一些(所以tony们天天集体跳舞,而谷歌工程师则不用)。

 

根据程度,激发可以分为激励和压迫两种细分感受。激励感受的内部影响因素更多,压迫感受的外部影响因素更多。但为什么没有把这两个感受分开来阐述呢?这是因为同一个事物,对一些人可能激励多一些,对另一些人可能压迫多一些;即使对于同一个人来说,同一个事物,有时候是激励,有时候是压迫。我们自己也常说的一句话是:有压力才有动力。

 

希望

 

希望是一种比激发更基础的主观感受。很好理解,对于一个对学习绝望的差生来说,激发和吸引都是没明显效果的,“幡然悔悟”这种实在是小概率事件。可能有人认为很多学生成绩不好,就是单纯的对学习没兴趣,跟希望不希望的没什么关系,这是非常表层的观点。人作为一种生物,如果认为某件事付出回报比合理,就倾向于落实行动,看上去对学习没什么兴趣的差生,普遍是因为经受打击过多,看不到付出的回报,进而丧失了希望。

 

游戏是通过设置目标、反馈和感官刺激激发人的参与欲望。总有人寄希望于把学习游戏化后,彻底解决学生学习动力问题,这是不现实的,原因有很多,一个非常重要的是,游戏的反馈激励是确定的,超级玛丽中你知道哪有蘑菇,顶一下肯定能出来(原谅我举的这个古老的例子,因为超级玛丽是我打过的最后一个游戏);但学习的反馈是不确定的,即你最近努力了,但考试却不定有提高,还可能有降低,因为你会忘,而且你最近学的不一定是最近考的。

 

 

3

 

功能感受路径

 

 

在阐述本部分内容前,需要讲下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是管理心理学五大理论支柱之一,也是目前被最广泛接受的需求层次理论。结构如下:

 

论教育产品用户体验矩阵

 

在马斯洛需求层次模型中,低层需求的优先级是高于高层需求的,即只有低层需求被满足了,高层需求才有价值。当然,在实际场景中,各类需求差异并不总非常清晰,两类需求混合的情况也会出现,如人对冠军的渴望,既包含尊重需求,又包含自我实现需求。但我们可以断定,一个被社会彻底抛弃的人,不会对“争冠”有极大的欲望。

 

产品不同的功能模块通过满足人的不同层次需求组合进而形成人的不同主观感受。前文提到,在教育产品中,三大产品功能模块和三大学生主观感受并非一一对应,而是呈二维矩阵对应。回顾一下矩阵:

 

论教育产品用户体验矩阵

 

 

如上矩阵,目标→吸引,交互→激发,监管→希望是强对应关系,功能感受路径路径非常明确,分别为自我实现需求、尊重与社交需求、安全需求。

 

目标→自我实现需求→吸引

 

自我实现需求是人的高级需求。很多人有个误区:自我实现需求是少数素质比较高人才能有的需求,这是错误的。想创办一个上市公司是一个自我实现需求,想画一幅自己满意的画也是也是一个自我实现需求。在不同的场景中,一个人的自我需求的程度也不同。

 

靠设立诱人的学习目标,刺激学生自我实现需求,进而吸引学生注意力,这套逻辑在教育产品营销中的应用是非常普遍的。如“两节课精通高考必考点——牛二定律”、“5分钟高考提10分”等等。除了营销,在教学行为中,对每节课、每个模块学习目标的包装也是非常重要,有经验的老师一定会在讲授what前讲明白why:为什么这个内容重要,学会之后会怎么样,以吸引学生注意力。靠目标吸引学生的逻辑比较简单,即:清晰的描述目标的价值(大)和达到目标的成本(低)。

 

成功的“目标→自我实现需求→吸引”路径,依赖于两点:一是目标体系的密度。如同前文所说,时间长了学生都会思维疲劳,要踩住学生的思维疲劳时间点去设置阶段性目标。二是目标体系的难度。如果目标太容易,无法激发学生自我实现需求;如果目标太难,学生就倾向于先自我否定了。

 

交互→尊重与社交需求→激发

 

尊重需求与社交需求是两个相对独立但又有很多联系的需求,因为他们都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交互设计是在线教育产品设计的重头戏,之前文章说过,交互可以分为学生机器互动,学生学生交互,学生教师交互。理解了这个主路径,我们就知道学生机器交互是无法激发学生的,如积分红包,只能吸引学生,靠交互吸引有一定的效果,但是这并不是一条主路径,过度使用很快就会使学生互动疲劳。

 

一些在线教育产品经理认为,因为线下教育是教师中心化的,学生和教师之间是不对等交互(灌输式课堂),学生和学生之间更没有交互,所以实际体验还没有线上网课大家抢答排名等带劲。这还是没有意识到交互产生作用的路径。线下场景中,同学和教师“人”的属性是完备的,在线教育产品如果不增强在线课堂中“人”的属性,满足学生的尊重和社交需求,只是机械的在交互上使劲,是无法达到期望的目的的。在此提出几个建议:

 

1. 重视听觉交互。

 

很多产品都在视觉交互上发力,但通过调研我发现,听觉给人的感受刺激是更强烈的。想一下我们记住的魔性广告,是不是都是有洗脑广告词,而不是洗脑画面?历史上很多画家都活得很久,但音乐家疯的很多……听觉给人的真实感冲击更强烈,想想是不是都有这样的经历:第一次离家,刚回到家还没感觉,但听见你妈叫了你一声就想哭?

 

2. 重视情感反馈。

 

物质反馈很快就会失去作用,学生越大失去的越快。最近直播带货很火,有的产品经理觉得能够在教育产品中复制这样的效果,这是不可能的。直播带货成功的核心点和拼多多一样,就是号称全网低价,直播刺激的购买冲动因为有正核心反馈所以才能持续(但直播购买退货率也有20%+)。但网课教师“直播带知识”就没这样的核心点,让李佳琪去教也没用,得个积分不疼不痒的。网课主讲不太可能课堂上和大家有多少情感反馈,这个重任放到了辅导老师身上,但是现在主流课堂中,辅导老师“人”的属性比较弱,带的学生也多,参与课堂也少,所以这种情感反馈也不足。

 

3. 熟人社交。

 

其实线下课堂交互感受好,很大一部分程度是来源于学生和学生之间的交互。同班同学是熟人社交,人跟人之间是有“联系”的,很多交互方式效果就很好,如测试排名,高分激励和低分压迫都很有效;如答对问题的荣耀感和答错问题的耻辱感;甚至大家集体回答问题的声音都会给人一定的社交满足感。网校虽然也分小班,但大部分学生互相不太熟,上述感觉就弱很多。解决这个问题,一是要继续降低小班的容量,我个人感觉不超过6个才有效;二是,交互方式要更加“熟人化”,小班内真实的头像姓名设置、班内成员互相点赞机制等。三是,通过外部压力让班级成员对外“作战”激励性更强,对内“不拖后腿”的压迫性更强。

 

监管→安全需求→希望

 

安全需求是一个基础需求大家都很能理解,但理解上述这个路径就很难。监管能满足安全需求?监管能引发希望感受?感觉不搭边呀。

 

监管可以泛指外部因素对人身体,行为,思想等的限制。关于监管能满足一个人的安全需求,举几个例子。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当自己身处一个非常空旷的环境中,会不自主产生一种恐慌感,如给你一个300平米的卧室,估计你晚上都睡不着觉;而身处一个比较小的环境中,如车里,会莫名有一种安全感。这是狭小空间对身体的限制(监管)引发的安全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简单点说,就是人质爱上绑架犯)也是典型的身体被长期限制(监管)后产生安全感的例子。我们总嘲笑、可怜朝鲜人,但其实他们的幸福感可能并不是装出来的,这是思维被长期限制后的安全感(我们是不是经常说:XX你的思想很危险啊,现在想想是不是有点可悲)。

 

上述例子其实都指向一个原因,就是人都是有一定奴性的,这是进化的结果。可能原来也有从不妥协的硬核祖先,估计早成了进化的前浪。

 

关于监管能引发希望,再举几个例子。

 

我们上学是不是都有这样的感受,如果一天学习被管的死死的,很难受,但一天结束,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感,比较难形容,我调研了很多人,答案五花八门,充实感,幸福感等等。一个班级里特学习态度差的孩子,各种顶撞老师,如果老师有一天忽然不管他了,他不一定会开心,反而可能会非常失望。这些现象,都是因为心理学中补偿效应的存在,即人在被逼付出一定的成本后,心里莫名会感觉这些成本有一天会被补偿。体现在学习这件事上,就是“我做了这么多题,总得有点效果吧,下次考试总得提高点吧”。这是一种补偿效应影响下,人会认为未来不确定性降低(体现为安全感增强),进而提高了对未来的希望。

 

和一个网校的老师沟通,他认为有的孩子喜欢上网校,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老师看不着他,他很自由,他体验很好,如果监管变严,他体验会降低。这个观点是错误的。学习上的监管可能会带来短期体验降低,但一定会带来长期体验提升。我这些年一直告诉我们老师管孩子越严格,孩子越爱你,但大家都不太信,总怕得罪孩子。上述讨论就是这个结论的理论依据。

 

根据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在上述三个强对应中,从左上到右下,功能感受路径是越来越基础的(注意,不是越来越重要,也不是越来越强)。当一个学生的安全需求没满足时,在怎么优化交互,都是效率很低的。同理一个学生的尊重和社交需求没满足,就不应该只想靠目标去吸引他。

 

所以,作为产品设计者,不能犯主观主义的错误,认为产品功能可以跨越需求,不解决基础需求,再怎么优化功能,高层需也无法被真正满足。

 

除上述三个强对应:目标→激发,交互→吸引,交互→希望,监管→激发,为弱对应关系,功能感受路径不像强对应关系那么明确,为不同层次需求的组合。限于篇幅,不再展开讲述,每个对应关系举一个设计上的例子:

 

目标→激发:限时训练压迫,尤其是个人承诺目标压迫性更强。

 

交互→吸引:老师长得帅。但注意学生觉得老师有魅力就不只是吸引,而更多是激发。

 

交互→希望:和优秀同学同桌,或者认可自己老师牛逼(哪怕是假的),就会感觉自己成绩提高更有希望了。(直播课感受比录播课好,调研结果中也有很重要的一条在这个对应中,大家可以思考下)

 

监管→激发:自己被管,是自己对别人还有点价值,哪怕被别人骂也有点幸福呢!


最后剩两个对应:目标→希望,监管→吸引,本人尚未发现明显功能感受路径,暂且归为0对应。

 

– END –

转自:https://mp.weixin.qq.com/s/9GSGhNfEm-Gc_VlwGB5j1A

补习班,养起一批超级富豪

国家千方百计教育减负,补习班们持续加码。

作者 | 颜教生

来源 | 华商韬略

ID:hstl8888

你不去上,别人去了,你就赶不上。

超级富豪诞生地

今年4月初的2020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上,80后张邦鑫成了中国教育培训领域的第一大富豪。在其88亿美元身价前,刘强东、李彦宏、宗庆后、郭台铭都只能靠后站。

让这个年轻创业者捞到巨金的,是席卷中国的课外补习班——学而思。

最新一季财报显示,学而思母公司好未来拥有学生总人次(长期正价课)为295.64万人。按国内一般初中学校规模,好未来相当于在公立教育之外另外开办了:

3000所补习中学。

这架席卷全国的补习战车,去年总收入32.733亿美元,折合人民币226多亿元,日进6200万。而驾驶这架战车的张邦鑫,财富还在快速增长。

4月福布斯发榜时,好未来的市值才不到300亿美元,至今(8月20日),其市值已超440亿美元,折合人民币超3000亿,张邦鑫也继续财富暴涨,成为身价超百亿美元的超级富豪。

靠课外培训成为超级富豪的,还远不止张邦鑫一人。

截至目前,A股、美股、港股市场上的中国教育培训类上市公司已合计超过 70家,其中涉及K12(学前到高中)教辅业务的占比50%以上。

好未来、新东方、跟谁学、学大教育、精锐教育、科斯伍德(龙门教育)等18家规模较大K12教育培训机构,2019年的营收总和已超700亿人民币,合计市值超7000亿元。

它们的创始人和主要投资者,大多也都是几十几百亿的身家。

与之对应的是课外培训,尤其围绕基础教育主要学科的各种补习班,正在成为加速收割城市家庭支出的超级吸金池。

第二课堂

十七年前,新东方创始人俞敏洪作为成功校友衣锦还校,发表了一篇逐梦教育圈的演讲。

他的学弟兼老乡、北大生物系研究生张邦鑫受到鼓舞,辞掉7份兼职,创立了海淀奥数辅导班学而思,并在30岁时让学而思在美上市,成为纽交所最年轻上市公司老总。

进入新世纪后,我国大力推进素质教育、减负教育。为减轻升学和择校压力,国家还彻底废除小升初考试,实行划片就近入学。但家长们一眼看到底:

最终还是要高考,还是必须好成绩,要有好成绩就要从娃娃就抓起。

于是,国家千方百计减负的另一面,看准了这个巨大需求的各种培训、补习拔地而起。

学校减去的课业被加倍转移到了课外“悄悄地拔尖”,期间,还曾掀起过学奥数、考竞赛的风潮,因为奥数成绩可以帮助争夺小升初考试取消后的名校自主招生名额。

张邦鑫的成功,首先得益于率先做了“奥数”的火炬手:他先是上线了全国第一家“奥数网”,吸引上千万家长蜂拥而至,然后还开发出了一套“超常儿童培养体系”的课程。

曾有家长透露过学而思超常班、奥数班的培训模式:开班前先考试,把成绩最好的学生选拔出来接受超前学习。学校里需要五个月学习的数学课程,学而思15次课就能完成,一年级教二年级的内容,四年级学初中知识。不理解的知识先记套路、背公式。

依靠这种高强度训练出来的解题和应试技能,学而思学生不断在华杯赛等全国奥数竞赛中斩金夺银,并吸引到更多家长疯狂报班,学而思也连续多年以营收和净利润超200%的年复合增长率,快速在国内K12课外辅导领域坐稳绝对领军地位。

2011年,“减负提质”被写进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教育部门为将减负真正落到实处,严抓校外培训机构“超纲教学”,奥数竞赛被明令取缔。

但这非但没影响学而思的扩张,反倒激发它转型升级,加快扩张,将重心从奥数,全面推进到学生必考的各大主力学科,比如英语、语文和理科的课程,并大力开办学而思网校。

在众多城市,学而思的补习班就像公办学校的外挂,也是学生们的第二课堂。学生走出公办学校的课堂,就得奔跑着去这第二课堂继续上课。

2019财年,学而思拳头产品“培优课”仅在北上广深+南京五座城市就实现7.48亿美元营收,遍布着300多个教学点。在杭州某公立小学,一个班里上学而思的人数能达到80%。[2]这所公立小学,因此被戏称为:

学而思附属小学。

2013年,越做越大的学而思改名为寓意吉利的好未来。此后至2020财年,好未来营收从3.14亿美元增至32.73亿美元,学生人数扩张了13倍,市值从7亿多增至超过400亿美元。

不得不补

2016年,学而思们的快速扩张以及一系列问题,曾引起社会高度关注。

包括《人民日报》的“学校减负,课外加压”系列报道、都市快报《深度调查丨疯狂的学而思,疯狂的校外培训!》在内,多家媒体都聚焦过越来越多城里孩子和父母都被补习班“支配”的恐惧:

“不管放学还是周末,除了吃饭睡觉没有娱乐时间,孩子半夜哭着做题。”

“新生报名全靠抢,大家像盯着唐僧肉一样,抢了几次都没抢到。”

“两岁多的孩子,每周末被爸妈带着像打仗一样来上课。”

“每一期结束都有考试,老师在台上报分数,家长相互比来比去,孩子战战兢兢看着家长脸色,到了这里,分数就是一切……”

国家有关部门也不断加强对课外培训行业的监管。

仅2017年以来,国务院、教育部就累计下发针对校外培训乱象的治理通知/意见/指示至少23次,两会上提出的关于减轻中小学生课外负担的意见更是多达40次以上。但三令五申的背后,以主要学科成绩提升为目标的K12教育补习班并没减速,而是加速向全国蔓延。

为了批量化扩张,日均进账半个多亿的学而思,曾有旗下培训教师称自己像流水线上的“教学机器”,被高强度标准化训练,连课堂上讲的笑话都有剧本。

家长们,即便内心觉得这是把孩子逼成学习机器,于心于钱都不痛快,也还得定着闹铃抢课,省吃俭用也要几万几万地把钱往补习班交。因为:

你不去上,别人去了,你就跟不上。

要与公办平起平坐

七十年前,中国在一穷二白的国情下奠定了教育基本方针:

国家教育为无产阶级服务,目标是德智体全面发展。

80年代,在财政与国际局势交困的情况下,中国全面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由政府补贴公立与民间办学,保证所有适龄儿童有学可上。

2005年到2019年,国家教育经费支出从8419亿元增长到50175亿元。小学阶段生均经费投入由1327元增至13493元,初中生均经费由1498元增至19562元。

有数据显示,一个学生在中国教育体制内上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国家每年要为其个人支付1.18~3.87万元不等的学费。

国家的大力投入,让学生上学的支出越来越少,也让众多家庭减轻了经济负担。

国家持续咬紧牙关拨款减轻人民的教育负担,但人民最终的教育负担却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急遽加重了。加重的最重要原因,正是补习班为主的各种校外培训。

统计显示,2019年,中国学生校外培训人均花费6500元,校外培训市场规模达到8000亿元。这8000亿喂出了一批大富豪,也在事实上动摇了人民对国家教育减负的最终获得感:

国家给学生减下来的时间、给家庭减下来的钱,都在加速被补习班吞噬,越来越多孩子正跑步成为学习机器,越来越多家长正在为交不起补习班的学费伤神。

2017年,重庆一名9岁男童到派出所报案称“被家暴”,原因是父母给他报了各种补习班,放学要上,假期也要上,不上就打他;

2018年,山东一名13岁小学生乐乐被家长强行送去班主任开办的补习班后跳楼身亡;

2005年,中国城乡家庭人均文化教育支出分别为934.38元、235.68元,到2019年时,这些数字翻了十几倍,大多数城市的家庭人均教育支出逼近万元。

这些支出,很大部分都交给了补习班。

18家规模较大的上市K12教育培训机构,去年营收总和超700亿人民币,如今合计市值超7000亿元。这700亿,平摊到全国所有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相当于每人贡献450元。这7000亿,则超过全国所有在职小学老师去年收入总和。

去年,张邦鑫曾在一个公开演讲强调,好未来坚持助力“更加公平而有质量的教育”,“公平就需要尽量消弭地点、贫富等差异,让孩子们接受同等同质的教育机会。”

他还呼吁“未来的教育应该不分体制内外,不分公办民办……”大有自己要与公办教育平起平坐的口气。

事实上,在各大补习培训机构的努力下,民办教育在中小学领域相对于公办教育的发展速度甚至规模,在对学生和家长的精力支配上,俨然已在悄悄平分着秋色。截至2019年:

全国共有公办及民办幼儿园、小学、中学51.82万所,相伴而生的校外培训机构已达40万~50万所,数量逼近1:1;

全国中小学在校学生共计1.93亿人,而整个补习行业的学生规模在2016年已超过1.37亿人次,参培率高达40%以上,几乎达到“全国学生半数补习”之势;

国家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在编教师总数1001.65万名,补习行业的教师规模早在三年前就突破了800万,越来越多公办学校教师被教培机构挖走的趋势也还在继续。

在规模上,课外辅导机构俨然已成为附着在国家教育系统之外的第二教育王国。

但在公平,在尽量消弭贫富差异上,学而思们想要与公办教育平起平坐,并且以此表扬和彰显自己的功劳和重要,或许还须更多一点努力,比如:

不以盈利为目的。

转自:https://mp.weixin.qq.com/s/9c7odklzdgDJRxgSJOcNfQ

在线教育冰火两重天:头部烧钱,腰部缺钱,尾部欠钱

作者 | 唐亚华 编辑 | 黎明

头部烧钱,腰部缺钱,尾部欠钱,在线教育冰火两重天。
 
暑假临近,几家在线教育企业掀起广告烧钱大战,明星代言、冠名综艺、推销电话、电梯广告,头部企业几十亿预算投入暑期档市场抢夺战中。
 
与此同时,马太效应也在加剧。融资青黄不接,盈利迟迟不见效,夹缝中的腰部企业也面临诸多问题。其中,被用户诟病最多的就是退费难。嗨学网刚刚在315晚会上被央视点名,学霸君被用户投诉上了黑榜。
 
在线教育冰火两重天:头部烧钱,腰部缺钱,尾部欠钱
 
暑期档一贯是教育企业的必争时段,在好未来、猿辅导、跟谁学等几家商业模式已经得到验证的头部企业中,面临着同质化的激烈竞争,这时候加大投放、争夺市场、跑马圈地也是必然。而腰部企业生存环境恶化,在疫情这样的极端情况下,矛盾被进一步放大。
 
在新老巨头和独角兽们的抢食下,在线教育行业喜忧参半。

01

烧钱:暑期广告投放大战开启
在一家广告传媒公司工作的立辰最近忙疯了,前几个月他手里还一个教育企业客户都没有,最近一连接了5个投放,公交、地铁、电梯、今日头条、微信朋友圈广告等方式都有。每个客户在他手里的投放金额在40-50万元不等。其中投放最多的是猿辅导,光北京的公交站点就投了几十个。该广告公司报价显示,公交候车厅灯箱每块每两周的平均报价约7000元。
 
思远所在的公司主要代理微信朋友圈广告,“暑期一到,高中数学、物理的投放需求特别多,有客户急切地找投放渠道,把我们三个级别的代理都找了,最后汇总上来发现是同一个客户”。而且她提到,客户手里的投放资金非常充裕,一个月几百万的消耗很常见。
 
App Growing基于App广告投放情况追踪到的数据显示,5月份,全平台不同行业广告数TOP5中,教育培训行业位居第二;教育培训品牌推广排行榜上,K12课外辅导在品牌投放广告数前8中占据4个名额,依次为高途课堂、有道精品课、作业帮、学而思。
 
这些密集的投放发出,就呈现出了我们所见的广告轰炸景象。
 
“2到8岁学什么,学思维,学英语,斑马AI课,猿辅导在线教育出品”、“猿辅导,累积用户超4亿”……猿辅导是暑期档烧钱大战的发起者,2018年领跑暑期档,2019年,猿辅导投放近5亿元。
 
今年,猿辅导冠名《最强大脑》,还与”学习强国”、《人民日报》新媒体等平台推出免费直播课。3月起,猿辅导与覆盖3亿主流人群的分众传媒合作,在一、二、三、四线城市均大规模投放了电梯广告。
 
在线教育冰火两重天:头部烧钱,腰部缺钱,尾部欠钱
 
受到威胁的好未来是跟进者和守土者。这些一直保持盈利的老牌巨头,在猿辅导营销大战的裹挟下被迫加入,好未来2019年出现了上市以来的首次亏损。今年3月底,好未来旗下的小猴学堂就推出了“2020暑假好课狂欢节”的低年级免费课,《少年派》里也有学而思的广告。抱着不惜亏损的决心,好未来继续投入。
 
跟谁学一直以来闷声发大财,多投放直接转化的效果广告,如0元领取免费课,9.9元体验课等,鲜少做品牌广告。但在被做空11次后,用户对其盈利能力和品牌知名度产生质疑,跟谁学不再佛系,开始做品牌广告。
 
今年暑期档,跟谁学旗下高途课堂高调冠名《极限挑战》,成为《极限挑战》第六季官方推荐的中小学在线教育品牌。微信朋友圈高途课堂的暑假招生广告,显示价值1000元的12次课,只需27元,清华北大名师辅导。
 
有道旗下主打K12教育的有道精品课算是今年暑期档新入局的玩家,4月中旬有道精品课官宣中国女排总教练郎平作为品牌代言人之后, 有道精品课的广告开始在湖南卫视、浙江卫视、东方卫视等各大卫视黄金时段播放,也有《向往的生活》、《奔跑吧》、《极限挑战》等映前和映中广告。
 
据有道方面介绍,除了地铁、公交站牌、电梯广告,有道精品课还独家冠名了湖南卫视知识分享综艺《叮咚上线!老师好》。“今年夏天我们是第一次做大规模的暑期营销。”有道CEO周枫表示。
 
之前不少声音认为在线教育是盲目烧钱,周枫不认同这种观点,他认为烧钱是指在经济模型不好的情况下还去大笔花钱投入,有道就根据单元经济模型改变入口班课程价格,将去年的48元低价课调整为了今年的9元课,“与0元免费试听课相比,9元课既保证消费者有明确的购买意愿,又降低了用户尝试的门槛。我们今年会把9元课的转化率做到15%左右,甚至更高”。
 
字节跳动算是一个发力很猛的后进生。虽然起步晚,2018年才组建的字节跳动教育板块很快也脱颖而出。今年初,张一鸣宣布要招聘1万人投入教育业务。大热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中有瓜瓜龙英语的深度植入,《妻子的浪漫旅行4》中则是清北网校,这两个都是字节跳动旗下的教育业务。
 
反映在用户端,就是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营销。“我觉得猿辅导广告有点洗脑,作业帮植入太多,搞得我都不想看《向往的生活了》,跟谁学的老师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在那些学习群里不停让我们完成任务解锁免费课程。其实现在家长对于课程的选择都比较理性,按需索取,没有必要过度营销,真心让人觉得烦。”家长福宝妈咪表示。
 
而在同样烧钱的代言人选择中,沪江网选择了吴磊,掌门一对一选择了黄磊,VIPKID选择了刘涛,作业帮选择了中国女排,有道签约的是郎平,学霸君的代言人是海清,51talk则选择了王俊凯作为自己的形象代言人。
 
有人预测今年整个教育行业的广告量将超过60亿元。从烧钱金额上也能看到暑期档厮杀之惨烈。有媒体报道,15亿元、12亿元、10亿元、8亿元,这组数字分别代表着猿辅导、学而思网校、作业帮和跟谁学四家公司的暑期营销推广预算。不过,这一数据未得到各公司的确认。
 

 

 

02

亏钱:各路玩家赔本赚吆喝
这些大手笔烧钱的企业背后的底气何在?
 
目前,K12在线教育市场主要有三类玩家,一是作业帮、猿辅导、掌门一对一、VIPKID等纯在线教育公司;二从线下 K12培训机构分化出来的在线教育公司,例如好未来的学而思网校,新东方的新东方在线;三是互联网巨头自己孵化的在线K12教育平台,如腾讯的企鹅辅导精品课、网易的“有道精品课”、字节跳动的教育板块等。
 
烧钱大战背后各家企业的底气不同:好未来和字节跳动教育板块背后是新老巨头的资金支持,跟谁学已经号称能够自己造血,财报显示,2019年底,其账上现金为27亿元。另外也有拿到融资备下充裕弹药的,3月,猿辅导宣布完成10亿美元融资,6月,作业帮宣布完成7.5亿美元融资。
 
猿辅导背后是腾讯,其D轮融资4000万美元之后,腾讯便成为其融资路上从未间断的金主。而作业帮一开始便由百度孵化而来,目前百度仍然以46.2%的持股稳坐大股东位置。
 
烧钱带来的成效如何,我们姑且用市面上流传的数据来算一笔账。
 
学而思网校、猿辅导、跟谁学和作业帮的暑期营销推广预算分别是12亿元、15亿元、8亿元、 10亿元。而今年暑期,它们的目标招生规模依次为300万人次、270万人次、240万人次、200万人次;对应辅导老师的储备量分别为10000名、9000名、6000名、5000名;每名辅导老师所带学生数分别为300个、300个、400个、400个。
 
据此可以算出学而思网校、猿辅导、跟谁学和作业帮的获客成本分别为400元、555元、333元、500元。有业内人士表示,以上只是预算,近期投放成本变高了,实际投放中获客成本比以上数字还要高。
 
另外,以低价课这种大多数机构获客的手段为例,投放一个9元课,还要赠送价值100元的教辅,外加10元课酬、20元邮费,还有直播课一年回放成本,成本总额至少为130元。也就是说,每卖一个9元课至少要赔100元。
 
低价课获客成本高,但据业内人士分析,低价课转化为正价课学员的比例仅为20%左右。
 
营销有多烧钱,来看看上市公司的财报。2019年7月25日,好未来公布了截至2019年5月31日的2020财年第一季度财报,数据显示,好未来2020财年第一季度净亏损为730万美元,这是好未来上市9年以来首次出现季度亏损。
 
好未来解释称亏损是由于该季度销售和营销费用增加。具体来说,好未来为了扩大了客户群和品牌提升推出了更多营销推广活动,以及向销售和营销人员提供补偿以支持更多的计划和服务。
 
不难看出,暑期大战,兵马未动,粮草得先行。至于亏钱营销值不值,这要看企业的投放逻辑。
 
在线教育冰火两重天:头部烧钱,腰部缺钱,尾部欠钱
 
“暑期班是一个营销大战,和电商双11一样,有时候就是博个彩头,还有一个使命是拉新,为后续的续费做基础,大促销的季节不盈利很正常。”国金证券教育分析师吴劲草表示。
 
蓝象资本合伙人周爽分析,暑期招生一直是教育企业一年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只不过之前在线下,用户感知没有那么强烈,现在线上公司网络、电视、线下广告全方位的覆盖,大家体感会增强。
 
同时,她指出,好未来、猿辅导、跟谁学等有已经跑通的商业模式,比如双师在线大班课,行业对这个产品形态比较笃定的时候,加大投放也是必然;另外,现在在线教育的一些产品高度同质化,各家不得不在品牌、流量获取上付出高额的投入。
 
春风时雨创始人兼CEO、在线教育专家王思锋也指出,头部教育企业最重要的事情肯定是快速跑马圈地,用户量的考虑处于决策的优先地位。
 
但这样过度竞争过程中不可避免会产生大量浪费,也伴随着风险。
 
“如果产品还没有打磨到能够很好地传达教育的各种属性,满足学生、家长的诉求的话,大量的烧钱获客买流量会有反面效果。这种方式只是短期把数据炒上去了,跑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现留存率和转介绍率都非常低,商业模式也不可持续。”周爽表示。
 

 

 

03

欠钱:退费难暴露行业风险
与愈演愈烈的广告烧钱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陷入舆论漩涡中的在线教育投诉纠纷。
 
在7月16日的315晚会上,央视点名嗨学网存在虚假宣传、过度承诺、学员退费难等问题。
 
在缴费前,嗨学网的销售人员会给出各种承诺、例如保过班型、签订不过退费协议、一科不过100%保障退费、100%保障顺利报名等。但是当学员要求退费时,嗨学网销售人员将会无一例外地拿出销售协议当挡箭牌,表示口头承诺无效,以协议为准。
 
很多学员都陷入了交钱易、退钱难的境地,仅315晚会的邮箱就收到了数百封嗨学网的投诉邮件。在黑猫投诉平台上,嗨学网的投诉量多达1897个,大多数用户投诉的都是退费难问题。
 
在线教育冰火两重天:头部烧钱,腰部缺钱,尾部欠钱
不止嗨学网,沪江网校、51talk等企业也曾被投诉退费难。学霸君最近也因为来自黑猫投诉上的1500多条投诉引起了不少人关注。
在线教育冰火两重天:头部烧钱,腰部缺钱,尾部欠钱
河北省沧州市的张枫2019年11月给在上高三的孩子报了120节学霸君的课程,总价27600元,当时学霸君销售人员承诺不想上课随时退款。上了30多个课时以后,孩子不愿意继续上了,2020年1月21日,张枫申请了停课退费。
 
几个月以来,张枫打了无数次客服电话,终于在7月初收到了7060元退款。但张枫跟借款机构的合同还没有终止,所退款项也还差一个月的分期金额2070元。她表示,学霸君的老师声称会分两次退钱,但7月16日借款机构又扣了她一个月的钱。
 
“孩子现在都已经高考完了,学霸君的退款拖了6个多月还没解决。”张枫说。
 
山东济南的兰兰也是5月在学霸君销售人员的劝说下报了课程。“我根本不知道是贷款,当时销售跟我说的是分期付款,需要提供一张银行卡,上课就往里交钱,不学就不用交了。”
 
手续办完后,她收到河北幸福消费金融机构发过来的信息,显示办理成功,她去当地的派出所询问才知道这是贷款。兰兰立即申请了退款,但一直没有结果。还款日期临近,金融机构开始打电话催促,否则就要上征信记录,还要交逾期费。背着老公办理课程的兰兰,只能跟朋友借钱还了贷款。
 
不难看出,学霸君长达半年的退费纠纷积累,导致了近期的投诉量暴涨。
 
对此学霸君回复称:由于受到疫情期间的影响,退费业务未能正常如期办理,导致积累了部分未完成的用户。目前,已经增加客服的人数加班处理,以及在退费流程方面优化加强时效,把之前耽误的进度加班赶回来,接下来会按照正常流程处理,退费业务逐步恢复正常。
 
“关于家长不知情办理分期业务,首先,某些因为业绩私自承诺家长的销售,触及了公司的红线,已经进行了相应的处罚或辞退处理。其次,公司不主张、不推荐任何分期业务,家长可以自愿选择,以后公司会减少此类业务的办理。”学霸君方面回应称。
 
对于市场上矛盾纠纷事件增多的现象,一方面来看,面向C端的业务,用户习惯用投诉的方式保护自己的权益,这是一个相对普遍的手段,体现出来的问题也多。
 
除此之外,王思锋认为,“行业马太效应加剧,会导致腰部企业生存环境恶化,一对一赛道的颓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学霸君的事情只是一个缩影。”
 
文渊智库创始人王超指出,很多公司设置退费难度,是为了让顾客望而却步,保持现金流稳定,这样的企业在竞争中并不是非常有优势,敢做即时退费承诺的公司相对更有底气,退费难也可能预示着公司的运营策略或现金流面临一定的问题。
 
同样是在线教育企业,一方面是挥金如土重金砸营销,伴随而来的是卖得多亏得多的烧钱抢市场,另一方面是借故拖延、迟迟不解决用户退费纠纷,一个魔幻的暑期档画面拼成。
 
如今的在线教育市场,大班双师课模型下的几家头部企业厮杀见红,形成了喧嚣的K12主战场。部分失意的腰部企业,一边在现有业务的泥潭中优化,一边在转型寻找新的机遇。而战场边缘的角落,依然有新生的产品悄悄生长。
 
对各家在线教育企业来说,重金投入,重营销没有问题,短期的投诉纠纷也无大碍,教育向来就是内容为王,教学产品和服务更应该得到重视。强营销背后,还需要有足够强大的产品来支撑,行业才能健康发展。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立辰、思远、张枫、兰兰为化名。

转自:https://mp.weixin.qq.com/s/uzW-IyC4jV6tyW5YgFTIzA

后疫情时代的线下教育围城:进不去,出不来

 

导语

2020年的新冠疫情,使得整个教育行业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线下全面叫停,线上及时补位,在线教育进入爆发式增长阶段,向三四线下沉市场发展。
今年2月,黑板洞察曾深入低线城市教培机构,采访资深一线教育从业者,了解到了一些小城里疫情之下的感悟与体会。近半年过去,大部分省市线下机构复课,看似回到了正轨。但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个中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最清楚。
在教育这座围城中,城里的人想出去但还在继续坚持着,城外的人怀揣着热忱的心想进来,但是被迫放弃。近日,他们分别向黑板洞察讲述了两段完全不同的低线城市教培故事。

“线下机构,我是不会再开了”

                ——资深一线教育从业者郭老师

总的来说,机构完全停摆了两个月。虽说我有信心带领团队撑过疫情,但在没有复课通知的每一天中,我都在时刻关注着有没有最新消息。终于,4月份底,山西省下发通知,允许高考补习班复课。
比我还着急的,是这些孩子们的家长。家长原话是,“上网课上不行啊!”网课效果如我们所料,没有那么尽善尽美。高考延期一个月,按理来说是学生可以查漏补缺、有所进益的好机会,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好学生几乎不受什么影响,和我们所想一样,好的更好。但是对于成绩普通的学生或差生而言,这段停课时间算是浪费了。并且,学生们的学习进度被打乱。停课时间过长,部分学生不能掌握讲过的知识点,但是高考在即,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如果学生实在有需求,只好再进行一对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延期的一个月,只能是聊以自慰。
六月份,非毕业年级复课,我们的机构才算是恢复了正式运营。其实非毕业年级在四月份也能复课,但是这样多延长一个多月,可以让学生和家长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毕竟疫情还是存在的。没有升学压力影响,这部分学生和家长也没有那么迫切。
后疫情时代的线下教育围城:进不去,出不来
在线教育的暑期大战打得火热,我们线下机构虽然没有那种激烈竞争,但也都在各自发力。地推、发传单这类的宣传也都在做,但是比去年的情况差了一大半。不只是我们,整个城市都是这样的一个现象。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在我看来,这些“消失”的学生并不是全都去了线上。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上半年的期末考试包括高考都推迟了,现在还没有进入到假期补课的时间节点。同时,学校也在加紧补课,原本一周两天的假期缩短为一天,留给学生的校外补习时间时间自然而然缩短了。
但是不可否认,互联网的冲击已经来了。虽然影响还没有那么大,但是已经可以明显感知到。如今咨询报课的大部分都是初、高三的学生。疫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年级小一点的,比如初一、二的学生家长此时他们的理念依旧是安全第一。这类的学生可能会选择在线上学习或者请老师到家里进行一对一教学。不论线上效果如何,都省去了很多风险和事情。
在我们这样的城市中,好老师太少了。如今在线教育名师遍地,会吸引一部分学生转到线上学习,但捱不住还存在有一大部分学生自主能力差、网络不稳定等等因素。当地优秀的师资力量,是绝对有力的获客筹码。复课后,我们有一位老师因去过疫区正在隔离,即使是这样,学生和家长也要等。基本上所有坚持在机构上课的学生,都是冲着师资。
但同样,存在老师出去“接私活”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像我在短视频平台上卖课,这也算是私活的一种。但好在我们的老师粘性较高,并且就算是开一个小培训班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所以目前没有出现抢线下生源的现象,但我很清楚,这样的情况将来一定会发生。
在我直播过程中,也会有学生留言说,一些在线教育机构的课程不错。现在的学生已经对在线教育表示认可。单单是我自己的网络课程就已经比疫情之前好卖太多,更何况这些头部机构。虽然低线城市教培机构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未来在线教育或许真的可以占据半壁江山。
社会阶层不会一直固化,如今的线下教培机构已经不能代表先进生产力,之前出现那么多的机构都是为了弥补市场空白,但是现在这个空白已经没有了。所以如果现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开线下教培机构。

“尝试开班,最后成了兼职老师”

            ——三位教育创业搁浅的准研究生

县城里的薪资水平不高,所以最开始想自己单干。曾经在大学里当过志愿者,为贫困家庭小孩进行一对一辅导,还算有点教学经验。当初我们设想,如果学生能招够40个人,这件事就能干下去。因为房子是自己的,高中以下课程我们三个人都会讲,所以成本大大降低。桌椅可以等到招到学生后,或租或买。前期唯一投入的资金就是传单和一块宣传板,加起来不超过二百块钱。
7月初,县城里的小学、初中还没有放假,正好给了我们线下招生的机会。放学时间在校门口支张桌子,就开始了我们的地推之旅。但在宣传时,我们隐瞒了自己的学生身份,而是改称“授课老师都是硕士学历起步”。包括在现在的兼职机构也是一样,不向学生和家长透露自己也还是个学生,这是机构的规定。
经过一段时间努力,主动留下联系方式的家长有三四十个,其实达到了自己的预期。但当我们打电话确认是否报课的时候,只有十几个学生表示可以参加。单个学员一个月的补习费用定价500,算下来不如去兼职,暑期创业就这样搁浅了。
退而求其次,我们从“创业者”变成了“打工的”。
在我看来,这样的机构,就是在圈钱。现在兼职的机构里,学生覆盖小学三年级到初三。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学生在20~50人不等。这意味着学生水平参差不齐,大班课难以照顾到每一个学生,学习效果根本得不到保障。但这样的现象,显然不是机构负责人关心的。乡镇里的孩子,很多还不知道网课是什么。
后疫情时代的线下教育围城:进不去,出不来
机构内的所有老师全都是兼职,大学生居多。整个机构就像是临时组成,到期解散,一年一聚。暑期缩短,一月一期的补习班今年只开了一期。但就算这样,机构也能够赚的盆满钵满。在这样的小地方,几乎可以把一个普通人两年的工资挣出来。
我想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当老师了。

 

结语

或许诚如郭老师所言,线下教培市场已经接近饱和,不能代表先进生产力。暑期档来临,与在线教育乘胜追击,拿出45亿广告投放不同,部分线下教培机构才刚刚得到了可以喘息的机会。尤其是低线城市的教培机构在面对在线教育时,显得手无缚鸡之力。这些机构只能凭借了解当地教育情况的优秀师资维持生计,或者在还没有接受网课的乡镇中存活。然而,在线教育正在不断的冲击着每一个有生源的角落。面对大幅减少的市场份额,疫情之后,活下来的低线城市教培机构还在继续迷茫。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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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小学竞赛与升学脱钩,竞赛市场乱象规范进行时

中小学竞赛与升学脱钩,竞赛市场乱象规范进行时

 

导语

 

七月初,教育部公示了2020-2021学年面向中小学生的全国性竞赛活动名单,确定了包括自然科学素养、人文综合素养以及艺术体育三大类共35项全国性竞赛活动。按教育部规定,有关竞赛必须通过相关部门的审查备案。近日,教育部办公厅又出台了竞赛新规,明确规定任何竞赛奖项均不作为基础教育阶段招生入学加分依据。

 

一直以来,竞赛都与加分、升学绑定在一起,不少家庭将之作为一种可行的升学依靠。竞赛新规的出台使得竞赛活动的举办越来越严苛,这将对业内产生何种影响?

 

 

1

 

看得见的好处 催生竞赛乱象

 

 

日前,一则关于“云南一小学生研究癌症论文获奖”的事件引发热议。第34届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中,来自云南昆明的一位六年级小学生凭借《C10orf67 在结直肠癌发生发展中的功能与机制研究》,获得大赛三等奖。此事一出,便受到网友质疑:这个大多人连题目都看不懂的研究成果,真的来自于一个小学生吗?

 

网友深扒之后发现,该小学生的父母均为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的研究员,其研究方向和该学生的参赛项目也几近相同。7月15日,该学生的父亲出面道歉,表示其过度参与了项目书文本材料的编撰过程,使用了大量生物医学专业术语,给广大网友和媒体造成了困惑与误解。

 

针对此事,云南省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竞赛组委会进行核查,表示《C10orf67在结直肠癌发生发展中的功能与机制研究》项目违反了竞赛规则中“项目研究报告必须是作者本人撰写”的规定。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组委会组织专家组对云南省竞赛组委会提供的材料进行了复核,根据大赛规则,决定撤销该项目第34届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三等奖,收回奖牌和证书。

 

在升学、加分等“看得见的好处”之下,家长往往热衷于让孩子参加各种竞赛。而为了能够在竞赛中取得漂亮的成绩,甚至不惜“过度参与”,违背赛事规则,以致于一些大赛的结果公示后,赛事的真实性和可信度经常遭到质疑。

 

尽管如此,依然无法磨灭家长对于竞赛的执着和对于竞赛结果的追逐。对于他们来说,即使孩子参与的竞赛不再具备升学优势,但获得一份背景提升的履历依然是不错的选择。

 

除了升学,竞赛的存在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量化学习效果。对于音乐、体育、美术、stem等素质教育培训来说,家长希望孩子能从日常的培训中获得不同程度的提高。不同于文化课辅导可以通过直观的成绩反应孩子的学习情况,素质教育注重孩子能力的培养。能力的培养不是易事,能力大小的衡量更非易事。一幅画到底画到何种层次,对颜色是否具备领悟力;一首歌除了唱得好听外,是否具备声音的可塑性;每天在家拼的乐高,到底如何才能知道是否具有工程化思维。

 

一分投入,如果能收到一分成绩,对于家长和孩子来说都是一种反馈。通过大大小小的反馈,家长可以对孩子的天赋、特长作出不同程度的判断。仅仅通过培训班辅导老师的日常沟通这种主观式的反馈,家长对于孩子学习效果的认识始终没有一个指标对标。

 

家长有需求,教培机构的供给自然会跟上。“赛事营销”便成了教培机构的重要策略。例如编程猫的“童创未来”全国青少年人工智能创新挑战赛,至今已举行三届,从2017年开始,每年都会吸引全国各地的青少年参加比赛。2019年,第三届“童创未来”挑战赛经过网上初审和各地初赛,共计有来自27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800名中学生代表参与了现场决赛。此外,核桃编程也通过为全国青少年电子信息智能创新大赛Scratch编程挑战赛提供技术支持,参与了中国电子学会《全国青少年软件编程等级考试标准(预备级)》的标准制定。2019年大疆参与举办的RoboMaster 2019 机甲大师总决赛吸引了全球10余个国家及地区的174支战队参与角逐,冠亚季军分别获得了50万、30万、10万人民币的奖金奖励。

 

中小学竞赛与升学脱钩,竞赛市场乱象规范进行时

 

对教培机构而言,举办竞赛也的确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不仅可以通过大赛整合资源,也能迅速链接到对产品内容感兴趣的生源。而有了竞赛成绩的加持,对于家长来说,便多了一个让孩子报课和续课的理由,对企业转化率以及复购率的提升也有一定的助推作用。尤其对于一些没有完备的评价体系、学习效果无法量化的课程而言,竞争的存在更是重要的抓手。

 

“凡学皆比赛”,家长和教培机构对竞赛的热衷下,催生的不同层次、不同类型的竞赛不计其数,但由于缺乏规范和管理,相伴而来的便是竞赛活动中乱象丛生。不仅有为了成绩,父母、老师代劳比赛的现象,山寨证书、高昂的参赛费等也是屡禁不止。

 

竞赛利益链的背后,非但没有实现教育质量的提升,甚至扰乱了正常的教育秩序。过多过滥的竞赛还要肆无忌惮下去吗?

 

 

2

 

新规出台 后竞赛时代到来

 

 

近日,教育部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面向中小学生的全国性竞赛活动管理工作的通知》,明确指出,任何竞赛奖项均不作为基础教育阶段招生入学加分依据。各地要继续严格落实义务教育(幼升小、小升初)免试就近入学政策,不得将任何竞赛奖项作为升学依据。要继续对本地区高中阶段学校招生考试(中考)加分项目进行清理和规范,严禁将各类竞赛获奖情况作为高中阶段学校招生考试(中考)加分依据。

 

通知一出,对于竞赛圈和培训圈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但是竞赛乱象频生,治理竞赛成为必然。事实上,竞赛的初衷是让对相关学科有兴趣且学有余力的学生,开发智力,锻炼思维,却不料在升学利益的驱动下,竟然慢慢变了味儿。

 

1980年国家教委出台政策规定,包括数学、化学、计算机等在内的五个学科高中联赛成绩好的学生可以免试上大学。自此,竞赛和加分升学在中国教育的思维体系中就被绑定在一起。1990年,小升初取消考试,实行就近入学,特长成为重点中学入学的标准,学生的艺体竞赛成绩和奥数竞赛成绩成为入学的参考之一。各大教育培训机构号准家长教育需求的“脉”,大搞各类竞赛。

 

中小学竞赛与升学脱钩,竞赛市场乱象规范进行时

(图片来源:全国青少年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

 

名目繁多的竞赛成为越来越多家庭的升学依靠,竞赛市场的盲目扩张催生了一系列行业乱象。教育部在《2018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工作规定》中指出,全面取消体育特长生、中学生学科奥林匹克竞赛、科技类竞赛等全国性高考加分项目。自此,竞赛开始逐渐与升学脱钩。

 

教育部的竞赛新规则更是一次对行业的重新洗牌。自此,竞赛活动就天然的被分为“国家认可竞赛”和“非国家认可竞赛”。那些可以和相关学会合作,参与举办国家承认的竞赛活动的企业,从某种程度上被纳入了“竞赛组织的白名单”,获得了国家政策的加持,无疑可以获得更大的媒体曝光和教育认可。

 

当媒体曝光和教育认可转换为市场信心,越来越多的资源就会倾斜在这些企业上。相较于那些举办“非国家认可竞赛”的企业来说,“白名单企业”在形成良好的商业闭环层面更为容易。

 

 

3

 

结语

 

 

竞赛奖项不得作为基础教育阶段招生入学加分依据,家长还会坚定地让孩子参与竞赛么?没了竞赛加持,教培机构的商业闭环又该如何实现?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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