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晚了,那是上午的价。现在要两床被子了。”卖米的人说。
当时,政府打算救急,开了太仓,拨出十万石米,低价粜给市民。
但是杜甫家庭负担重,大儿子三岁,小儿子才刚刚出生。
这些年,他一直在奋斗打拼。白天到处奔走、投稿,晚上就加班写写写。
杨国忠于是发火了。不是对儿子发火,而是对考官发了火。
短短几年后,杨暄火箭提拔,当了户部侍郎。这时他的主考官达奚珣也才当吏部侍郎而已。两人平级。
杜甫呢?前后两次科考不第,一直跟在杨暄们的屁股后面吃灰。
当时,朝廷有“征文信箱”,号称是有才华的人都可以来投稿。
第二次,他投了两篇大文章《封西岳赋》《雕赋》,回家等消息。
一个只会写字的人,在通货膨胀的首都养着两个孩子,太奢侈。
这一次分别恰好又是中秋前后,一家刚刚团聚才不到一年。
终于,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杜甫在长安的九年努力有了结果。
于是,中国历史上、甚至是世界历史上最有才华的仓库管理员诞生了,没有之一。
工作定了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背上行囊,直奔奉先,要去探望家人。
杜甫翻山越岭,手脚并用,走过了艰险的道路,穿过碎冰窸窣作响的河流。
等好不容易到了家,一进破旧的房子,却只听到一片哭声。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在一番悲痛过后,起码生活还可以继续。
毕竟这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杜甫可以正常去上班,用微薄的俸禄糊口,安心拉扯孩子。
他肯定不会成为那么伟大的诗人了,搞不好,会成为平凡的仓库管理员老杜。但这一家人可以收获一点安稳。
杜甫一家连气都喘不上一口,就要开始流亡。能不跑吗,皇帝都跑了。
他先带着家人从奉先逃到白水,再逃到鄜州城北的羌村。
那年秋天,好不容易把家人安顿在羌村,杜甫独自冒险出门,去查探情况,寻找组织。
在这之前,唐诗里的月,往往都是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李白的举杯邀明月,王维的明月松间照,王昌龄的秦时明月汉时关。
还有凄清的鄜州月,照耀天下所有家庭残破的别离之人。
后来的日子,不管是到秦州,到成都,还是到夔州,虽然一样的颠沛、穷苦,但是这家人基本上都守在一起。
而当他们在成都草堂,生活短暂地安稳了一阵的时候,大家也是在一起的:
哪怕到了人生的最后,杜甫已经走投无路,坐着小船在湘江上漂流的时候,他们也守在一起。
杜甫的一生,大家都说他忧国忧民。其实他还特别忧家。
他的那些最“忧国忧民”的诗,事实上往往都是回家的诗。
如果说李白是一个永远在上路的人,杜甫就是一个永远在回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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