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没看懂这轮消费股行情

时隔13年,特别国债将再战江湖

忆往昔,我国历史上只在1998年和2007年,发行过两次特别国债,节操相对于美国财政部来说可谓审慎稳健,老成持重。

所谓特别国债,一般专门用于服务某项特定政策,支持特定项目。

洪水滔天的98年那次,是改善四大银行资本金不足的问题,接盘不良贷款,既降低了系统性风险,又让银行轻装上阵,顺利完成股改,开启了一个中国城市化“土地信用”模式的辉煌时代。

热钱涌动的07年那次,是购买外汇作为即将成立的国家外汇投资公司的资本金来源,一是为了保值顺差带来的巨额外汇,二是为了对冲外汇占款,回收流动性,给经济降温。

都曾为中国经济立下过赫赫战功。

一般而言,特别国债不公开发行,是政府凭空增加了一笔信用。

相对于债台高筑的地方政府和民间来说,特别国债是中央财政加杠杆,后者无论是抗债能力和抗债水平,还有不小的腾挪空间。

你根本没看懂这轮消费股行情

虽然特别国债的使用方式各方尚有争议,但此时点发行,其目的不言而喻:救灾,救急,救穷。

一是为国牺牲的湖北等地区需要支持,恢复经济;

二是中小企业需要支持,就业稳天下稳;

三是受疫情冲击较大的贫困人口需要支持,脱贫攻坚任务紧呐。

4月3日,央行定向降准、下调超准、市场操作,一系列刺激动作让市场惊呼:

这是2016年以来最宽松的资金面!

祖国各地,有钱的地方直接发起了消费券,没钱的地方也至少发了文件,政府带头,鼓励消费。

当然,有人可能不屑,不就是印钱刺激么?

要知道,社会主义的消费刺激和资本主义的资产刺激比起来,那可有云泥之别。

我们认为有必要心平气和的坐下来,研究下消费股的几个基本问题。

1

2019年,四川宜宾,这个五粮液原产地的5809名老城区棚改户,结束“城中村”的生活史。

棚改户陈老伯就是其中一员。

去年,期盼已久的政策红利到来,让这位八十老头焕发青春。

他跑前跑后,马不停蹄地为新生活奔忙。

参加棚改工作会,琢磨棚改政策,跟基层干部谈判赔偿事宜,签订搬迁协议,与街坊邻居吃散伙饭,新房选址,装修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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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宾的棚户区  来源:宜宾新闻网

按照政策,住“公房”的他,可享受“房调房”政策,并获得一笔安置费。

聊起新房,陈老伯眉开眼笑:

“党和政府的政策好啊,让我们老百姓得到了实惠,大家都高兴得很!”

受益人群上千万的棚改户,当然离不开国家的政策,也离不开执行政策的国有政策性金融机构,更离不开一种特殊的政策工具——PSL。

轰轰烈烈的棚户区改造,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民生工程。

但棚户区改造不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可以说无利可图,很难通过市场手段募资。

修房子不比卖酱油,拆字一刷,黄金万两,问题的关键在于五行缺钱,文件发的再多,不如资金到位。

为了解决巨大的资金缺口,货币当局拿出了看箱底的终极必杀,变相印钱来支持棚改。

人民银行于2014年创设的储备政策工具——抵押补充贷款(PSL),登上了历史行程的舞台。

所谓PSL,我们打个通俗的比方:

宜宾政府搞了AB两个棚改项目,A先向政策性金融机构贷款,批准后,B也向该金融机构贷款。

而政策性金融机构毕竟不是法力无边的央行,贷给了A,可能就没钱贷给B。

所以事在人为,央行的法子就是接受A作为抵押,再借钱给B。

这笔隔了一层贷款,就叫PSL。

虽然过程颇为曲折,但不论是A的资产抵押贷款,还是B的PSL,都是贷款,是货币创造的过程。

谁获得了新增的货币,是理解这波操作的关键。

简单来说,我们可以想象央行拿出一根水管,让政策性金融机构和地方政府抬着管子,直接插到三四线城市的棚户区里,然后拧开水龙头。

可以这么说,PSL是改开以来,国家罕见的动员金融机器,将货币之水直接放给底层百姓。

政策动机当然是好的,但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政策,定向的棚改宽松,直接引爆前几年的“去库存”热潮,带来一系列副作用。

后来政策取消棚改货币化,提出了“房住不炒”,也代表有形之手对市场的管控和调节,在不断深化和转型升级。

有人说这很不市场化。

但我们想想,房地产整个产业链本来就不是完全市场化的。

如果单单将产业链末端完全市场化,总有制度套利者从中渔利,带来的结果是分配的更加不公。

当然,虽然政策的最终结果不一定符合设计者的初衷。

但需要明确,“让改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这才是社会主义刺激的新常态。

2

本世纪初,权威人士在一篇文章中,引用朱相一句话来说明自己的观点:

“中国经济已经到了不调整结构就不能再发展的程度了。”

从计划经济转轨而来的中国经济存在结构性问题,是个不争的事实。

所谓结构性问题,主要表现在供给结构和需求结构的不匹配上。

之所以存在这种不匹配,有结构性的因素,但根子上还是体制上的问题。

这才有了政策层面的主动调整。

对狭义的消费行业来说,由于市场化较为彻底,制度上阻碍竞争的情况并不突出,供给结构上的问题不是主要矛盾。

所以我们的考察点要放在需求结构上。

君临团队在研究一个行业时,一般采用自上而下的视角。

因为在长期的投资实践中,我们认为具体事物的方法论和经济规律并不是首要问题。

在历史行程的潮起潮落里,不管个人再如何努力,政治秩序或说政策取向才是最重要,乃至唯一重要因素。

离开了历史行程谈行业投资,只会是缘木求鱼。

所以分析消费行业,也就是分析“大政”和“方针”的过程。

上文是在谈“大政”,下面考察的需求结构也是“大政”,最后我们才会谈“方针”的问题。

城乡二元结构,是新中国70年历史的核心社会特征,也是需求结构失衡根源。

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在迈向现代化文明的过程中,城市化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占有核心地位。

因为城市是工业化的载体、市场化的平台,国际化的舞台。

城市化派生的投资和消费需求,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

真正的城市化,是农民落脚城市,并从身份上成为市民的有机过程,之所以称为有机,指人的城市化需要公共服务与之相匹配。

但目前的社会资源配置体制,适应性欠缺。

改革开放带来工业化率快速提升的同时,具备资金、知识条件的群体大量涌进大城市。

城市的基础设施和教育卫生等资源配置,难以跟上城市人口密度的急速提高。

从而导致进入门槛越来越高。

典型例子就是教育、医疗资源的紧缺,房价的高昂。

尽管大城市就业机会多,但生活成本高,所以农民工和政府都面临两难:

对前者来说,是发展机会和生活质量不可皆得。

对后者来说,是经济规模提升和公共服务提供不可皆得。

城市化进程受到限制,导致了一系列后果,农民收入低,制造业消费产品没有增长空间,服务业没有规模效益,也阻碍了重大改革的推进困难。

所以才有了183《决定》中的“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

城乡二元的问题,本质上就是资源配置的问题,最突出的矛盾就是土地资源配置的问题,表现在资本的单向流动,即资本很难下乡。

我国的的M2超过欧美总和,但可流通的土地还不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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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全国城镇土地利用数据汇总成果》《中国土地矿产海洋资源统计公报》综合制作

如果让市场决定资源配置,人口自然会流向生产效率更高的大城市,不发达地区的人口下降后,反而凸显了它的比较优势,诸如农业、旅游、资源等产业。

这些产业很有价值,但容纳不了太多人口。

当大城市吸引大部分人口后,留守乡村的,或者从都市回流的小部分人口,依靠这些比较优势产业,同样可以取得与大城市一样的人均财富,而不是走向衰落。

所以,183《决定》还提出“城乡统一的建设用地市场”。

不过水稻大米是东亚国家普遍信仰,三农又一直是国家历史上的重要缓冲,是农民最后一道生存屏障,土地问题牵涉面广,利益复杂。

所以土地改革一直是争议最大、掣肘最多的领域,改革难度可想而知。

但资源配置市场说话,毕竟是政策主基调,而且已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了。

今年新《土管法》实施,随即《实施条例》开始征求意见,紧接着国务院下放土地审批权《关于授权和委托用地审批权的决定》发布。

改革步伐明显加速。

无一不与去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提出的“改变土地计划管理方式”遥相呼应。

这种改变带来的效果有多大呢,我们不妨举个例子:

2017年,原国土部印发《关于支持深度贫困地区脱贫攻坚的意见》,允许将土地增减挂钩节余指标在省与省之间流转。

年底,四川马边彝族自治县,与浙江绍兴市越城区签订增减挂钩节余指标流转协议,签约流转节余指标7000亩,协议总金额50.4亿元,亩均价格72万元。

这个国家级贫困县,当年的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仅10345元。

东部求地若渴,西部守着金山喊穷,资源配置的体制障碍,可谓一言难尽。

市场化的配置资源方式,迟早会在事实层面雄辩的说服改革反对者,就像中国改革历史上各领域从计划向市场转轨一样。

有钱人再富,边际消费并不会提高多少。

绝大多数的普通老百姓收入提升,会多喝一些牛奶,打好一点的酱油,坐一次飞机,买更大的冰箱。

2007年,中国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率仅39.6%。

13年后,这个数字是57.8%,虽然还不及美国50~80年代水平,但已是拉动GDP增长的第一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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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改革的制度逻辑和社会主义的刺激逻辑一样,都体现了《之江新语》中所言:

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 

长周期的“大政”导向,是支持中国消费股长期走牛的最坚实逻辑。

3

2019年春节后,君临从团队分析师归乡见闻开始,写了一系列关于消费股的文章。

如今回首,给我们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酒类行业。

不是白酒,而是预调酒和啤酒。

之所以印象最深,是这两类股非常符合我们去年底写文章谈《资本周期》一书的分析逻辑。

如果说前文是讲投资世界观的问题,下面就是我们的方法论阐述,也就是“方针”的内容。

那本书洋洋洒洒几百页,其实最关键的是说清楚了资本主义基本运行方式,并基于此总结了两个简单的投资逻辑。

1、高回报吸引资本和竞争,就像低回报排斥它们一样。

2、从长远来看,分配资本的管理技能至关重要。

第二点涉及企业微观分析,是君临幸福版的关注点,下面我们主要讨论第一点。

正如书名,资本潮起潮落产生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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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资本周期》

一方面,他影响投资者的长期收益;

另一方面,也意味着资本周期通常可以被预测。

既然可预测,那么投资择时就有积极意义,具体策略如下。

策略一:

情况:资本涨潮时,过高的投资带来过多的竞争,造成利润下降,长远看不利于投资回报。

对策:寻找竞争壁垒高的公司。

策略二:

情况:资本退潮时,过低的投资导致竞争者退出,剩者为王,利润开始逐渐恢复。

对策:择机寻找低估的交易标的,尤其是寻找利润恢复高于预期的公司。

纵观君临写过的消费股,符合策略一的,有茅五、海天、恒顺、涪陵榨菜等等。

他们的主营由于利润的丰厚,从来不乏挑战者,但之所以能长盛不衰,很大程度要依靠其产品带来的味觉记忆形成的品牌印象,构成了竞争壁垒。

很能说明问题的,就是恒顺近年来的复兴,前任管理者由于不善于分配资本,虚度了这个老字号不少光阴。

符合策略二的,就是预调酒和啤酒。

所谓的资本退潮,就是供给端的收缩,这也是《资本回报》中的方法论——供给侧分析。

在实践中,大部分投资者、分析师往往只重视需求分析,例如人均消费差距、渠道下沉,消费升级、带货KOL拉动三四线之类。

都热衷于展望五彩斑斓的美好故事,而不顾这些故事到底是不是容易被证伪的肥皂泡。

比起需求端的捉摸不定,供给测的不确定性小得多。

新建了多少钢铁厂、汽车厂,上线了多少个共享单车APP,都是可以被可靠计量的。

典型就是2015年预调酒市场。

那年,在铺天盖地的营销宣传下,锐澳预调酒迎来一股消费热,其出品公司百润股份牛气冲天。

当时有分析师认为预调酒市场空间500亿+,百润市值千亿指日可待。

分析师乐观,竞争对手也乐观。

洋河、老窖、古井贡、五粮液等白酒巨头纷纷跟进,就连黑牛食品、汇源果汁、喜之郎等也伺机推出各自的预调酒产品。

资本潮水猛涨。

由于锐澳的早熟,并没有形成可靠的竞争壁垒,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很快遭遇双杀。

3年过去,当初蜂拥挤入的巨佛们纷纷割肉离场,

资本潮水猛退。

去年以来,锐澳利润恢复高于预期,剩者为王。

在当前疫情肆掠环境下,运用策略二,其实也可以找到类似标的。

4

3月16日,英国联合食品集团(ABF)出现了疑似乌龙指事件,盘中一度暴跌100%。

疫情冲击下,这家欧洲市值最大的食品公司最多的时候,跌了40%+。

他的子公司英联马利,是世界第二大酵母生产企业,第一大是法国乐斯福集团,安琪酵母名列第三。

由于酵母行业环保要求高,资金投入极大,而且酵母种类繁多,非常依赖规模效应和技术优势,天然是个趋向于集中的行业。

所以世界酵母市场基本由这三家瓜分,占有6成以上市场。

下面是三家寡头的产能分布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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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各司官网

这就有意思了,竞争对手的工厂大量集中在海外,酵母重要市场是欧洲和北美,这两地疫情都尚未看到拐点,如果疫情难以控制,或者长期化,势必影响生产情况。

而酵母又是个2B的生意,客户轻易不更换供应商,粘性较高,易守难攻。

安琪酵母的传统强势区域一是国内,二是亚非拉。

那么可以做一个合理推断:

1、欧美市场可能会因为疫情影响打开局面;

2、能占领更多的海外市场,同时具备提价能力;

3、趁危机海外并购,扩大地盘。

正因为“国际寡头竞争”的行业格局,在疫情这个巨大扰动因素下,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资本退潮”。

类似的逻辑,A股还有生产甜味剂的金禾实业,生产蛋氨酸的安迪苏。

具体逻辑展开,读者可以自行分析。

伟人说过:

天灾是一件坏事,但是它里头含有好的因素,你要是没有碰到那个坏事,你就学不到对付那个坏事的本领,所以艰难困苦能使我们的事业成功。

基辛格刚写了篇文章,说病毒将改变世界秩序。

字里行间,这位美国老干部流露了对政府作为的不满,他回忆起自己作为大兵参加二战阿登战役的时光,说到:

“那时,美国的忍耐力是以国家的终极目标为基础。”

“各国的团结和繁荣建立在这样的信念之上,即自己的机构可以预见灾难,能制止其影响并恢复社会稳定。当流行性新冠肺炎结束时,许多国家的体制将被视为是失败的。”

虽然他没有说美国体制是一种失败,但美国却暴露了长期沉醉于资本收益的虚胖问题。

养老金成为拉升股票的工具,日常应急生活资本不足,居民无储蓄,抗风险能力弱。

在华尔街资本短视的下,企业层层加杠杆,轻资产运营,生产外包,借债分红和回购股票。

疫情冲击引爆了流动性危机,但除了超发货币并无长远之策,即便最终战胜疫情,国家和社会也将面临长期而巨大的债务修复周期。

正如我们写《两次危机比较》一书的解读,相比之下,中国从民间到庙堂,始终保持着风险意识和底线思维。

从2016年的房住不炒到主动去杠杆,再到持续多年的扶贫和小微贷政策。

不仅防风险,也在为社会托底,在外部的动荡中,中国确实做好了准备。

发展经济学先驱罗斯托认为,社会发展将经历六个阶段:

传统阶段——起飞准备——起飞——走向成熟——大众消费——超越大众消费

中国已完成了起飞阶段,正在走向成熟。

我们预计,在后续被动的全球病毒阻击战中,虽然具体政策尚无法预测,但启动巨大的内需消费市场,已成为一种必然的政策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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