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来源|智本社(ID:zhibenshe0-1)

作者|清和

头图|IC photo,2020年4月,广东深圳,南山区白石洲片区改造工作进行中,最后的城中村,图为农民房被新建的高层住宅包围

 

“没有什么比正确地回答了错误的问题更加危险。”(彼得·德鲁克,无考证)

 

大疫之下,全球经济断崖式下跌,国民收入下降,失业压力增加,深圳豪宅却被“秒光”,引发房价上涨的担忧。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如何整治深圳楼市被爆炒的问题?

 

深圳监管部门雷霆出击,重点整治房产中介恶意炒作、哄抬房价,收取“喝茶费”、“更名费”,要求下架虚高房源信息,打击新房市场“捂盘惜售”、抱团涨价,暂停部分项目网签,重点监控网红楼盘。

 

这是一个正确的答案,但却是一个错误的提问。

 

错误的提问,偏离了方向,模糊了本质,正确的答案让问题更加糟糕。

 

最近十多年,中国实施了100多次楼市调控,但房价依然我行我素。为什么?

 

因为我们提出的问题一直是错误的,导致没能认清楼市的本质,本质问题与解决方法南辕北辙,房价与预期则背道而驰。

 

本文继《深圳,怎么了?》《深圳,怎么办?》后,再从土地供需的角度,探索深圳楼市及城市的“根问题”;指出土地供给结构性失衡正推动深圳向“幂律型社会”演进。

 

01. 楼市的根问题:土地供给的结构性失衡

 

深圳楼市的根问题是土地供给结构性失衡。

 

很多人将深圳高房价归咎于人多地少。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开数据,2019年,深圳常住人口为1343.88万人(加上流动人口,预计总人口为2000万),土地面积为1996.85平方公里。

 

2019年,深圳常住人口密度为6730人/平方公里,远大于北京的1313、广州的2059和上海的3830。

 

人们由此推断深圳高房价的合理性,导出解决方案是深圳扩容,将惠州或东莞合并。

 

这同样是一个正确的答案,但又是一个错误的提问。

 

深圳人口密度确实远大于北上广,这是土地供需紧张的基础。但不是问题的根本,土地供需矛盾的根本问题在于土地供给的结构性失衡。

 

换言之,深圳不是没有土地,而是土地没有用在住房上。

 

证券时报·数据宝统计显示,过去十年,深圳住宅用地成交面积为431.5万平米,位居103个城市中倒数第四,不到北京十分之一,上海5.8%。[1]

 

从2012年到2017年,深圳新增700多万平方米商住工业土地供应中,居住用地只有8%。

 

深圳居住用地占整个城市面积只有11%。与国际大都市相比,这个数据低得惊人,伦敦、纽约、东京的居住用地占比都超过50%。这个数据低于北上广,仅比香港的8%高一点。

 

在2014-2018年的五年间,深圳常住人口增量达225万,新增住房供应仅约24万套。新增住房供应远远跟不上新增人口的规模,人为地制造了供需矛盾。更何况在新增供应住房中,豪宅和人才房的占比增加,加剧了商品房的紧缺。

 

深圳的土地,去哪儿了?

 

2015年,深圳市制定了《城市建设与土地利用十三五规划(2016-2020)》规定:

 

一、到2020年深圳的基本生态控制线不变,即划出不少于974平方公里不可开发的土地,大约占深圳1997平方公里的一半。

 

二、至2020年全市工业用地占建设用地比重不宜低于30%,划定了270平方公里的“工业用地红线”。

 

 

 

图:城市建设与土地利用十三五规划,来源:深圳市规划和国土资源委员会

 

从这份文件可以看出,深圳制定了生态控制线和工业用地红线,合计1244平方公里,占深圳土地面积的62%,给了生态保护和工业使用。剩下的750多平方公里土地,由农田、居住、商业、交通、公共服务设施共同使用。

 

可以看出,深圳对工业、商服的土地供给要比住宅用地大方得多。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过去十年深圳各类土地成交面积,来源:证券时报·数据宝

 

证券时报·数据宝显示,过去十年深圳工业用地成交达到1147.78万平,成交面积位居全国第82位;规划建筑面积3586万平,位居全国第52位。商服用地成交达到394.42万平,位居第67位;规划建筑面积1765.55万平,位居第41位。[1]

 

2019年12月,为了吸引企业总部入驻,深圳一次性推出30平方公里的工业用地。这是什么概念?上海面积比深圳大两倍多,整个十三五期间新增的产业用地也不到30平方公里。

 

生态用地和工业用地多,居住用地奇缺的结果是什么?

 

2019年10月,贝壳研究院发布的《粤港澳大湾区房地产市场白皮书》显示,深圳住房自有率仅为23.7%,为大湾区11个城市中最低,远远低于香港的49%、广州的54.9%及全国的73.9%。[2]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大湾区城市住房自有率,来源:贝壳研究院

 

最近,央行调查统计司城镇居民家庭资产负债调查课题组在《中国金融》上发表的文章指出,中国城镇住房自有率达到96%,而深圳的住房自有率远远低于这一水平。

 

据广发证券估算,2016年底,深圳可上市流通的住房面积为1.52亿平方米,约166.6万套。其中商品住宅1.29亿平方米,138.5万套;可流通的保障房0.12亿平方米,15.1万套;可流通的个人自建房0.11亿平方米,约13万套。

 

以近3年每年4万套新房成交估算,全市商品住宅在150万套左右,覆盖人群500万~600万之间,大约为深圳目前实际管理人口2000万以上(常住人口+流动人口)的25%~30%。[1]

 

房源如此之少,大批年轻人只能租住在城中村。现在深圳租房人群达80%,大概有1600万人租房,其中约1100万人租住在城中村(贝壳研究院估计1500万人在城中村居住)。

 

深圳的人均居住面积只有19.7平,低于广州的25平,距离东京都32.4平、纽约40平、旧金山46.5平的水平存在较大差距,仅高于香港的15平。

 

土地供给严重失衡,导致房地产市场“冰火两重天”:

 

一边是居住用地极度紧缺,供需矛盾尖锐,商品房价格暴涨,深圳成为中国内地房价最高的城市。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2005年-2020年1月,北上广深二手房销售价格指数,来源:谷雨,房天下

 

另一边是工业用地及商业用地严重过剩,空置率持续攀升。

 

根据戴德梁行的最新数据,今年一季度深圳商用办公楼的空置率上升至24.6%。深圳经济总量最大、最活跃的南山区的写字楼空置率上升至34.8%。前海写字楼空置率更是高达66%。[3]

 

今年还将迎来甲级写字楼的供应高峰,全年累计共有134万平方米的新增写字楼面积交付,且未来五年新增供应总计达507万平方米。

 

深圳办公楼空置率、空置率增速及租金下降速度均高于北上广。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2020年一季度北上广深办公楼租金及空置率,数据来源:戴德梁行

 

今年一季度深圳办公楼空置率为24.6%,高于北京的13.8%、上海的21%、广州的5.2%;空置率增速深圳为2.6%,高于北京的0.4%、上海的1.4%、广州的-0.3%;办公楼租金深圳下降3%,降幅大于北京的1.3%、上海及广州的0.6%。[3]

 

总结以上可以看出,深圳楼市的问题,根本上不是土地紧缺,而是土地供给造成的严重的结构性失衡。

 

大资本、房地产商、投资者正是看到深圳如此严重的供给矛盾,才敢于爆炒深圳楼市。深圳豪宅才会在大疫之下成为全国资金避险的标的。

 

02. 深圳城市的根问题:中产塌缩的幂律型城市

 

深圳土地供给结构性失衡,正在削弱这座城市的人口吸引力,正在改变这座城市的产业结构及竞争力。

 

我在《深圳,怎么办?》中,使用了古典政治经济学家理查德·坎蒂隆的“土地决定论”。他曾经在其著名的《商业性质概论》中指出:“土地拥有者决定了一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和市场价格。”

 

如今,深圳的土地政策,决定着这座城市的前途,也影响着这座城市的前途及千千万万家庭的生活。

 

失衡的土地供给,正在将深圳推入幂律型城市——财富两极分化,中产空心化,加剧阶层固化,晋升通道受阻。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深圳房屋供给结构呈“幂律型”,来源:智本社

 

深圳“多生态用地、多工业用地、少住宅用地”的土地供给,导致房屋结构呈“幂律型”:普通商品住房存量、增量少,城中村及工厂宿舍多;商品房自有率极低,租房居多,尤其是城中村租住多。

 

根据深圳市规划和国土资源委员会公布的数据,2018年深圳全市住房总量为1065万套。按深圳2000万管理人口计算,1000万套存量房已经足够满足需求。但是,存量房的结构性矛盾突出。

 

在这1065万套存量房中,城中村住房占了510万套,工业区配套宿舍183万套,商品住房只有181万套,保障性住房只有43万套,还有单位自建房55万套,宾馆等其它93万套。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深圳存量房结构,来源:深圳市规划和国土资源委员会

 

城中村住房和工业区配套宿舍合计为693万套,占比高达65%,为深圳最主要的居住房屋。商品住房占比只有17%,成为了稀缺品。

 

由于普通住宅用地供应不足,房屋自有率低,深圳居住模式多以租住为主。在这1065万套存量房中,出租房783万套,占比达73.5%。在783万套出租房中,城中村住宅出租房490万套,工业区配套宿舍160万套,二者合计占比83%。

 

所以,有人说,深圳是一座在城中村中“漂泊的城市”。

 

城中村住宅属于小产权,工业区配套宿舍属于工业用地性质,产权受限,流通受阻,无法向商品房交易市场供给房源。深圳能入市流转的存量房(商品住房、单位自建房、)只有25%左右,导致大规模的存量房屋的流通率极低,只有0.6%左右,远远低于国际大都市的4%以上。[2]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幂律型城市,来源:智本社

 

土地供给结构决定了财富及社会结构。深圳土地供给结构决定了房屋供给结构呈现“幂律型”,房屋供给“幂律型”决定了城市的财富、社会阶层结构呈现“幂律型”。

 

最典型的现象是中产阶级塌缩,掉落到中低收入阶层。

 

深圳已经成为全国购房难度最大的城市。今年4月份深圳二手房均价为55386元一平,其中南山达8.6万一平,福田达7.78万一平。根据深圳统计局发布的数据,2019年深圳人均可支配收入为6.25万元。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2018年大湾区城市房价收入比,来源:贝壳研究院

 

从房价收入比来看,深圳的房价收入比为30,高于香港的21、广州的14,是大湾区、乃至全国购房压力最大的城市。多数人在深圳一年的收入,无法购买一平米的普通住宅。从2015年开始,大多数深圳人的收入追不上房价。以当前深圳的房屋均价和人均可支配收入计算,一个人需要连续工作100年,才有可能买得起一套普通住宅。

 

深圳的高房价已将大多数人拒在中产阶层的门外,同时也将部分中产打落到中低收入阶层之中。

 

再看精英基层。大规模的生态用地、工业用地、人才房以及高房价支持的金融资产,让富豪阶层、社会精英坐享房价升值、财富膨胀、产业投资红利的同时,还能享受森林城市、花园城市的红利。

 

高房价逼迫深圳正向幂律型社会的演进:阶级固化,财富分化,中产阶级坍缩,精英阶层财富膨胀,低收入基层规模庞大,晋升通道逐渐被关闭。

 

为什么强调中产阶级的重要性?

 

中产阶级的崛起,是近代世界经济发展及社会进步的成功经验,是一个国家政治及工业文明的象征。

 

二战后,全球中产阶级大爆炸性增长。大规模的产业工人、工程师、职业经理人、知识工作者,打破了财富阶级固化,晋升为中产阶级。

 

全球中产阶级人口占比从1950年的23.5%增长到2006年的50.2%,超过一半世界人口。美国、日本、欧盟等国家,中产阶级占全社会家庭总数的比重在7O%以上,发展为以中产为主体的“橄榄型社会”。

 

庞大的中产阶级,是社会稳定的支撑,是经济发展及技术创新的中坚力量,是市场消费及内需的主力军。他们具备一定的文化知识及财富实力,可以平衡社会力量,促进社会与经济良性循环。

 

中产阶级,容易毁于泡沫危机,尤其是房地产及债务危机。

 

2008年金融危机导致欧美国家大量中产家庭破产。据斯坦福调研的数据显示,美国的中产阶级在2008年金融危机里损失惨重,大约占到了总财产的四分之一。

 

房地产泡沫、债务危机、金融危机,导致中产阶级坍缩,“集体向下沉沦”,富豪财富不降反增,贫富差距分化,橄榄型社会有向幂律型社会演变的趋势。

 

有人说,中产阶级购买房子,财富不是大规模增加吗?

 

我在《全球中产阶级:“纸牌屋”与“扫地出门”》一文中说过:“房子,是富人的财富,却是中产的债务‘纸牌屋’”。

 

中产的房产背面就是负债,负债是真实的,而财富只是纸面上的。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调查统计司城镇居民家庭资产负债调查显示:房贷是家庭负债的基本构成。有负债的居民家庭中,76.8%的家庭有住房贷款,户均家庭住房贷款余额为38.9万元,占家庭总负债的比重为75.9%。[4]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2019年城市二手房贷款成交比,来源:链家,贝壳研究院

 

深圳的购房杠杆率高于北上广。根据链家交易的数据,2018年深圳二手房买卖中贷款成交占比达到92.4%,高于北京的77.6%、上海的76.3%。深圳月供收入比达90%,居民杠杆率达82.3%,均高于北上广。

 

中产几乎将毕生的财富都集中到房产中,一旦房价崩盘,中产财富可能沦为负资产。若中产在疫情时期或房地产泡沫危机中失业,那么家庭债务风险则大幅度上升。

 

深圳的高房价将大多数人挡在中产大门之外,将一些中产打落到“高负债、低消费、低幸福指数”的生活环境中,推动这座城市向幂律型城市演变。

 

03. 深圳转型的根问题:以人为本的橄榄型社会  

 

幂律型社会最大的危害是阶层固化,晋升通道狭小,大量的人滞留在中低收入阶层,甚至掉入“贫困陷阱”。(详见《贫困陷阱:穷人翻身有多难?》)

 

在深圳,有这么两类人群:

 

一是龙华区“三和大神”(无贬义)。

 

在深圳龙华,有一群围绕着三和人才市场生存的临时工。这些90后青年通常干一两天活,日结两三百工资,然后在网吧消遣几天,吃着泡面,玩着游戏,睡在网吧。当工钱花完,又重新“出山”,干一两天活,拿到工资后再泡网吧。

 

他们的生活被锁定在恶性循环的“贫困陷阱”之中,高房价就是这把沉甸甸的铁锁。房子,是城市中产根植于内心深处的不安情结,以及渴望改变命运的现实冲动。但是,一旦房价涨到让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他们便失去了努力打拼的斗志,甚至失去了正常生活的勇气。

 

二是南山区数字货币投机者(无贬义)。

 

在深圳南山区,你或许还遇见过另外一群90后青年。与“三和大神”不同,他们满怀激情与斗志,口若悬河,偶变投隙。他们是一群数字货币投机者。

 

深圳高房价将改变命运的标准拉升到相当的高度,这群青年不愿做产业工人,选择铤而走险,渴望像孙宇晨一夜暴富。

 

值得注意的是,很多人将中产界定为知识白领、技术工程师、职业经理人。其实,上个世纪大量中产诞生于产业工人,如五六十年代的美国五大湖区的汽车工人、七八十年代香港黄大仙工业区的产业工人。

 

香港的中产始于狮子山下的黄大仙工业区。70年代,寮屋区居住着9万的低收入人群,其中大部分都是移民以及非原著居民。香港政府实施“抵垒政策”,吸引移民者到黄大仙工业区工作。

 

到1980年第三季度,黄大仙工业区工开设3634间工厂,雇用了91036名员工,绝大部分工人都来自寮屋区。

 

1972年,香港政府出版的《一九七一年香港年报》显示:“香港似有日渐丰裕之社会,而中等阶级亦愈形庞大,其情形与其他先进国家无异。”[5]

 

在香港工业化浪潮中,他们坚信“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吃苦耐劳,顽强拼搏,改善了自己的家庭,晋升为中产,实实在在的干出了不屈不挠的香港精神以及“东方明珠”的荣光。这群产业工人的中产梦,成为了狮子山精神的最佳注脚。(详见《香港往事 | 一人,一城》)

 

当时,位于香港九龙荔枝角的美孚新邨成为香港第一代中产的安家之所。有了房子,中产才算是这座城市的真正主人。

 

不过,香港人的中产梦终结于1997年的亚洲金融风暴,不少中产的房产沦为负资产。如今,香港的高房价阻隔了香港社会阶层的进阶。

 

每一座城市,似乎都有个具有中产代表性的“美孚新邨”。但是,深圳没有。深圳的中产还没成长起来,大量的产业工人还没真正认识这座城市,这座城市的房价已涨到让他们难以奢望的高度。

 

这两类青年在行为上可能比较极端但很有代表性。更多的人可能会因这座城市的房价而选择离开。

 

我担心,这次疫情会成为深圳人口流入的拐点,也可能成为深圳城市竞争力的拐点。虽然过去几年深圳一直是全国人口吸引力最强的城市,然而种种迹象表明,越来越多人在逃离深圳:

 

2019年,深圳的城市新增人口只有41万,同比下降15万,少于广州的43.7万。

 

2019年,深圳移动网络用户数量断崖式下跌,从2018年的2904万下降到2518万,一年消失了424万用户。

 

从2008年到2018年,深圳小学生在校人数增长率达75.5%,远高于北上广。但是,2019年,深圳小学生招生人数居然出现负增长(-1.1%),幼儿园招生人数更是下跌7.1%。

 

今年疫情期间,在微信指数上,“逃离深圳”出现三次小高峰,以四月最甚,一批深漂正在转租、清退出租屋离开深圳。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逃离深圳”的微信指数,来源:微信指数,智本社

 

根据人社部数据,截至3月19日,还约有2500-3000万人农民工未返城。有研究认为,还有5000万农民工未返城。其中,深圳有多少?五一后,能否回来一部分?

 

这次疫情对深圳的冲击可能大于上海、广州及其它一线城市(北京受隔离政策的特殊性影响)。

 

大疫之下,外贸受阻,深圳支柱产业外贸、出口制造业及国际物流遭受冲击。深圳经济的对外依存度达110.6%,远高于远高于上海的89.2%、北京的81%和广州的42.3%。

 

外贸受阻,投资低效,内需似乎是唯一的增长动力。然而,深圳中产羸弱,中产消费被房价挤压,城市内需受到抑制。人均年度消费总额占人均GDP的比例仅为27%,远低于北京的41%、上海的39%、广州的44%。

 

庞大的中产阶级,可提供强大的内需动力,美国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平均超过70%。中国,尤其是深圳,中产消费不足,经济系统无法生成可持续增长的内循环及内生动力。

 

如何破局?

 

只有提出正确的问题,我们才能往正确的方向去寻找答案。

 

我们回到原点,从深圳土地供给出发,提出好问题,再解决问题。

 

4月28日,深圳住建局领导表示,深圳有很多标本兼治的手段来解决房价问题,比如对高房价在交易环节征高税收,推出房地产税,“五限”(限购、限价、限贷、限售、限户型)调控措施及加大供应。

 

这些都是好答案,但是我们的问题是错的。正确地回答错误的问题,会使问题更加糟糕。比如,对新房限价,深圳新房比二手房低几万块一方,这反而吸引资金毫不犹豫地涌入抢购。这样越调控越扭曲。

 

深圳的根问题并不是高房价,而是土地供给结构性失衡。从这个正确的问题出发,答案好坏无非是能力问题,而不是方向问题。

 

这篇文章与《深圳,怎么办?》,在内容主体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为什么还要写?

 

今年是“十三五”规划的最后一年,即《城市建设与土地利用十三五规划(2016-2020)》实施的最后一年。

 

如今面临改革开放40年以来最为关键的形势,深圳正在制定“十四五”规划,强烈建议政府部门能够扭转十三五规划中的土地规划问题:

 

一、重新科学评估并确定基本生态控制线(不少于974平方公里)。

 

香港有23个郊野公园、15个特别地区、4个海岸公园及1个海岸保护区,合计约占香港总面积超过38%的土地,被冠以环保之名明确禁止开发。

 

香港政府试图开发大屿山岛给市民提供公屋,但是大地产商裹挟极端环保主义阻扰土地供应。这导致香港的土地开发率仅有3.7%,住宅用地占比只有6.8%。

 

深圳政府对生态控制线需要拿出科学的评估依据,如此才能更合理的支配土地资源,同时减少地产商、有产者与大量无产者之间的矛盾。

 

二、重新科学评估并确定工业用地红线(工业用地占建设用地比重不宜低于30%,270平方公里)。

 

30%的工业用地比重是否有科学依据?

 

当时划定30%的工业红线可能是按照工业产值比例计算的。根深圳统计局数据,2019年第二产业产值占全市生产总值的38.9%,与之匹配的是30%的工业用地比重。

 

问题在于,如今工业用地已经严重过剩,办公楼空置率持续走高,更何况第二产业产值比重也一直在下降。下一个五年计划,完全可以考虑下调工业用地比重。

 

三、试点土地要素改革,加大城中村的土地供应。

 

除了向生态控制线、工业用地红线要地,还要向城中村要地。

 

4月9日国务院颁布了《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这份表示:“制定出台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指导意见。”

 

深圳作为改革的先锋城市,理应率先推动农村集体土地入市改革,激活庞大的城中村集体土地,才能为商品房提供大规模的土地供给。农村集体土地供给方向应该是普通商品房用地、保障性住房用地,而不是豪宅及高档商品房,如此反而加剧结构性矛盾。

 

2018年,深圳计划到2035年新增商品住房不少于70万套,占新增住房供应总量的40%。但是,70万套最多覆盖200多万人口,与市场需求相去甚远。接下来,深圳必须加大普通商品住宅的土地供给。

 

农村集体土地入市,打破供给主体过于单一的问题,促进土地供给多元化、市场化,让更多的中产有选择购房的机会。

 

四、大规模建设保障性住房,尤其是安居房、廉租房。

 

深圳还计划到2035年深圳的保障性住房供应量不少于100万套,但是最多覆盖300万人。到2035年,深圳保障性住房的覆盖面可能只有15%,远远低于新加坡的85%,甚至低于香港的50%。

 

土地供给市场化,加大土地供应,土地交易自由竞争,让土地价格、房地产价格由市场决定,逐渐打破过度调控,辅之以豪宅税等政策,同时加大保障房供应。

 

这就是从正确的问题出发,去寻找正确的答案。(详见《房价,为何居高不下?》)

 

深圳虽然土地财政依赖度低,但作为金融城市,容易出现支撑高房价以做大金融资产的倾向。目前的高房价,加剧产业空心化、经济泡沫化,推高负债率,不利于经济转型升级。

 

深圳的根本性问题

图:橄榄型社会,来源:智本社

 

深圳的工业用地、人才房、城中村难以支撑“总部经济”和新兴产业。产业工人、技术工人、知识白领、工程师、管理者及庞大的中产,才是深圳经济转型升级的核心动力。而与之配套的不仅是工业用地、豪宅和人才房,更重要的是大规模的普通商品房、廉租房、安居房及医疗、教育等公共用品。

 

深圳,这座城市的转型,需要以“土地决定论”找问题,以“人才决定论”找答案:

 

从过去的“输血”逐渐转向“造血”,从“人口随产业走”转向“产业随人口走”,核心是吸引人才、留住人才并培养人才,构建以人为本的橄榄型社会。

 

有人说,深圳承载着示范区和大湾区的政治重任,立足高远,着眼大局。但是,小平同志推动的改革开放的经验告诉我们,戴得帽子太多走不动,“发展才是硬道理”。

 

“中产,是现代社会里一个开放的、容许凭个人努力而可以改变身份地位的社会制度与环境的象征;

 

是不靠背景后台、自力更生的成功人士,是拥护开放的、进步的、自由的思想的代表;

 

是一股以温和的、和平的、渐进的、改良主义的手段来争取社会改革的力量;

 

是社会上一种持平的、客观的、理性的声音等等。”[6]

 

参考文献:

 

[1] 中国城镇住房自有率达96% 户均资产超300万,陈见南,证券时报;

[2] 粤港澳大湾区房地产市场白皮书,贝壳研究院;

[3] 2020年一季度深圳商办市场回顾与展望,戴德梁行研究院;

[4] 2019年中国城镇居民家庭资产负债情况调查,中国人民银行调查统计司,中国金融;

[5] 一九七一年香港年报,香港政府,香港:天天日报有限公司;

[6] 香港中产处境观察,吕大乐,王志铮,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

 

(感谢贝壳研究院、戴德梁行研究院、证券时报·数据宝等为本文提供研究及数据支持;另,本文观点不作为任何投资建议。)


本内容为作者独立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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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https://mp.weixin.qq.com/s/a2YOMlSazydPFbaqobcGkg

醒醒吧,深圳!房子再炒下去就是“作死”

◎智谷趋势(ID:zgtrend) |  齐以和

魔幻的深圳楼市,最近闹心乱象不断。

先是有媒体频频炒作深圳千万豪宅公寓“秒光”、售罄,传出百万元的天价“喝茶费”,随后更是爆出,居然有人用疫情“贴息贷款”炒房,消息满天飞。

疫情之下,经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央行像走钢丝一样,费尽心机,要把金融活水导入实体经济,坚决拦截通往楼市的渠道。

但在深圳,火热的房价预期下,受不住巨大的诱惑,有的企业主拿了贷款就往楼市奔。

央行终于震怒,铁腕出手!

今天下午,央行深圳中支下发通知,对房抵经营贷违规流入房地产的情况,开展紧急自查!

醒醒吧,深圳!房子再炒下去就是“作死”

通知说的非常具体,不仅查经营实体的真实性、成立时间,还直接查“借款人在疫情发生以来新购房产及贷款情况”。

针对性可以说非常强了。

这也说明,用房屋抵押做经营贷款,再流入楼市买房的现象,在深圳已经绝非罕见。

深圳,这个先行示范区,到底怎么了?

醒醒吧,深圳!房子再炒下去就是“作死”

过去这一年,深圳风头一时无两。人们不吝溢美之词。

经济学家张五常的话,被媒体一再提起:未来深圳将成为地球的“经济中心”

去年8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桂冠,更让深圳成了风口上的“猪”,飞得越来越高。

反映在房价上,它跑出了绝对一枝独秀的行情。

北上广都在曲折下行,稳中有跌,只有深圳,房价曲线高高扬起。

醒醒吧,深圳!房子再炒下去就是“作死”一线城市近三年房价走势

前几天,国家统计局公布的70城房价数据,印证了深圳楼市的疯狂。

无论是新房,还是二手房,无论是环比还是同比,深圳都力压北上广。

醒醒吧,深圳!房子再炒下去就是“作死”

时隔两年,深圳涨幅居然重回全国第一的位置,令人瞠目结舌。

市场连续传出爆炸性的消息,在全国刷屏。

3月7日,深圳某豪宅开盘,推出104套公寓,均价11万元/㎡,总价2000万元起,当晚104套号称全部售罄。

3月13日,该盘又推出14套房源, 4200万起步价,8秒就宣告售罄。

4月5日,该盘推出总套价格2900万元~5500万元,合计54套公寓,半天时间宣布售罄。

要知道,深圳的二手房价格,已经碾压北京,攀升到了全国第一。增速又再跑出第一,怎能不令人咋舌?

然而,疯狂的数据背后,是炒房客的潮水汹涌。

深圳在2月底推出了“惠企16条”,宣布拿出至少30亿给中小微企业贷款贴息,最少贴20%,最高达到100%。

不少人开始钻空子,琢磨用这笔钱来炒房。

他们利用原本支持小微企业、促进消费的政策,套出资金,然后拿去加杠杆,冲进楼市“买买买”。

据中国基金报的消息,有业内人士透露,近期深圳房价大涨的主要原因是,企业主全款买了房之后,可以用来做抵押低息贷款。

而这一套利模式与地方政府颁布的疫情期间“中小微企业贷款贴息项目实施办法”有关。

投资客的涌入,快速拉升房价,引爆了深圳楼市,又传导出去,让很多刚需也被搞得非常不安。

中介介绍,不少购房人购买注册满一年的公司,来蹭疫情普惠贷款,这个优惠利率,比正常购房利率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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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贷款,如果名下有一套红本在手的房子以及注册公司,就可以申请,一般按照房子评估价7成执行。

“如监管层未明令严控,银行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会认真监控资金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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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楼市的过度火热,就与这种套取贷款、再去买房的操作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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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深圳,你要相信”。

在“先行示范区”利好的加持下,中介不断渲染,一度让人觉得深圳可以闭着眼睛买。

买房变成了一场大型的杠杆游戏。

长此以往,深圳有变成“先行炒房区”的危险。

当人们纷纷把眼光聚焦在南山和福田的豪宅时,不可忽略的一点是,城中村和厂房才是深圳的基础。

在深圳的房价高地——南山前海那一带,写字楼空置率高,住宅夜晚亮灯率却比较低。

醒醒吧,深圳!房子再炒下去就是“作死”一季度数据,图片来源:戴德梁行

虽然有完善的地铁商超等配套,但办公、居住的人数规模不足,已经呈现出一定的空心化迹象。

就像两个平行世界,高收入群体的狂欢,与城中村青年的迷茫,交织成鲜明对比的画面。

摆在深圳面前的难题,其实很多。

比如,经济增速在放缓,产业升级步伐有所减弱。

从2018年开始,受制于贸易摩擦、P2P暴雷、疫情等背景因素,深圳经济增速显著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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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缓最明显的是工业增速。深圳规上工业增加值的增速,已经从2017年的近10%回落到了2019年的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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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头企业的外迁,更是恶化了这一形势。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制造业龙头,华为自2016年开始,就把研发、制造中心搬到东莞,如今已有上万华为员工在松山湖工作,其中不乏高精尖的技术人才。

位于坂田的华为基地,活力随之下降。

就连华为这样的巨头,也迫于租金、人力成本压力,半只脚搬离深圳,其它企业更是可想而知了。

按2015年以来新崛起的独角兽公司来看,深圳也是后劲不足。

网上有人指出,拼多多是上海的,蚂蚁金服是杭州的,字节跳动、快手是北京的,这些互联网公司的影响力有目共睹。

相比之下,深圳的新锐势力“大疆科技”,目前却只有两三百亿的规模,依然维持在小而美的状态。

科创板这边,深圳企业数量确实很多,专利申请量也常年位列全国第一。

但按市值来看,深圳还不具规模,科创板排在前10的企业中,深圳只占一席,还是做手机的传音控股,被誉为“非洲版小米”,技术含量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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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深圳依然存在公共服务的短板,这是高房价下,容易被忽略的难题。

4月9日,涉及新城镇化建设的超级文件重磅出台,其中就提出:要以常住人口指标来配套相应的公共服务,推动公共资源按常住人口规模配置。

像深圳这样,户籍人口远低于常住人口的城市,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作为全国罕见的常住人口多、户籍人口特别少的城市,深圳的落户比例极不协调。

2018年年底,深圳常住人口1302.66万,但户籍人口,只有454.7万人。若按这一数据来看,深圳落户率仅为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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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万人,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2018年数据)

伴随而来的,是这座年轻城市可观的“抢人战绩”

2015年到2019年,深圳五年人口累计净增约266万人,是“网红新锐”杭州(146.8万)的1.8倍。

深圳吸引了天量的外来务工和就业人员,能落户的却很少。

制造业群体有367万人,占深圳市就业总量的35%,却大部分难以落户。那些为深圳发展做出贡献、却受制于学历的务工人员,燃烧了青春,却没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深圳人。

高房价,让他们在深圳立足变得更加困难。

按户籍人口来配置的科教文卫资源,也远远跟不上需求的变化。

比如,高等教育方面,深圳只有深大、南方科技大学两所称的上不错的学校,累计13所高校,大部分还是一些学校的分校。10万在校大学生的规模,仅为武汉的十分之一。中小学数量更是远远落后于广州,学位非常紧张。

让人尴尬的还有医疗。

醒醒吧,深圳!房子再炒下去就是“作死”图源DT财经

深圳三甲医院数、病床数,在特大超大城市阵营中并不占优势。据DT财经数据,每千常住人口医疗机构床位数方面,深圳在36个主要城市中垫底,广州、北京和上海则依次排在第23、25和26位。

深圳的高房价,还有一个原因:供地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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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在深圳面前,全国没有哪个城市敢说自己“缺地”。

深圳的面积有多小?只有区区1997平方公里,并且城市开发已基本处于饱和,可开发的建设用地极其稀缺。

相比杭州(1.7万平方公里)、 北京(1.6万平方公里)、 天津(1.2万平方公里)、 广州(7000多平方公里), 上海(6000多平方公里),深圳就是一个小不点。

算下来,深圳的人口密度,是上海的1.8倍、广州的3.3倍、北京的5倍,排在全国第一。

同时,深圳的住房自有率非常低,只有23.7%,比寸土寸金的香港(49%)还要低,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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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给小,需求大,这就造成了深圳房价居高不下的背景。

十年间,深圳的二手房价格也从2万元/㎡上涨到近7万元/㎡,累计涨幅超过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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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飙升的房价,无疑会提前透支这座城市的竞争力。

某种意义上来讲,深圳需要慢慢“还债”。

深圳财政并不缺钱,2019年全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3773亿元。这一数字,是广州(1697.2亿元)的2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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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深圳不需要依赖土地财政,完全有空间和能力,从容地调控好自己的房价。

当城市越造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教育、医疗提不上去,房价却越来越高,木桶效应就会急剧凸显——人们的幸福感不足,越来越焦虑、浮躁。

今年,是深圳特区成立40周年,作为改革开放的样板间,中国的窗口,全世界的目光都会聚焦这座城市。

拿疫情贴息贷款去炒房,这样的问题若不能杜绝,遗患无穷。

房价日益香港化,但深圳人的平均工资收入,才不过隔壁的三分之一。

深圳需要警惕,房价高企、阶层固化,挤压制造业转型升级的空间,带来产业空心化。这是有深刻教训的。

铁腕整治,也是人心所向。

深圳,绝对不能成为“先行炒房区”。

 

转自:https://mp.weixin.qq.com/s/Zii7anb4OgxvWt8KFmkybA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今天,你回到深圳了吗?

和千万返深大军一起杀到的,还有深圳的“NCP大考“。

 

NCP,国家给“新冠肺炎”确定的简称。如果说,武汉的“NCP大考是闭卷考试,那么深圳则将迎来一场,已准备了大半个月的开卷考试。大家都能猜到深圳即将面临的难题,也都看到深圳为之做好的准备。

 

但是这一次,没有模拟卷,也没有多选题,正确答案最终也只有一个。

 

真正的大考刚刚开始。深圳,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图片源于深圳卫健委、深圳疾控

截止于2月7日12点

考题1.
千万返深大军如何防与控?

必须看到,在目前深圳公布的300多个确诊案例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输入型案例。那么在这次返深大军,究竟会有多少人呢?

 

深圳最新的官方常住人口是约1300万。假设深圳近500万的户籍人口都留深过年,就还有800万非户籍人口正在返深。但实际上,深圳的实际管理人口已经接近2500万

 

而且从近几年春运数据看,节后返深的人数都是千万级以上。其中2019年春运期间,“海陆空铁”累计来深旅客量达1548万人次。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图@深圳交通

 

也就是说,就算打个折扣,在疫情未完全得到控制的情况下,短短几天内,深圳必须面对超过1000万人口的流入。战疫之下,这样的数字放在哪座城市面前,都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挑战。

 

例如同为返程高峰,上海的虹桥机场、虹桥火车站测量体温人次达到上百万人次。截止到2月7日,已发现体温异常101人。

而据第一现场报道,在深圳的武深高速防疫检查点,自1月27日至2月1日,共排查超17万人,其中体温异常人数25人(均非湖北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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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回来?这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现在深圳一方面逢车必检,从航空、高铁到最新颁布的入深车辆报备,基本是按照不漏一车、不漏一人的强度在防治。最大限度把发病人员尽快隔离,降低传播概率。

 

同时,小区的网格化管理也投入到战疫之中。2月7日,深圳开始对小区100%实行围合封闭式管理;出现确诊病例的住宅楼单元一律实行14天的硬隔离。不少小区发纸质“通行证”出入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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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措施是否就是深圳防疫的全部“底牌”呢?针对万级人口流入,深圳还有什么管理办法和智慧?

 

何况,深圳还有超过一半以上的人口,是居住在相对开放的城中村。在管理相对混乱的城中村,特殊时期又应该如何防治管?

我们仍然需要拭目以待。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图@深圳卫健委

考题2.
短板医疗如何“硬刚”NCP

从目前的疫情数据看,你会发现除湖北全省外,深圳是全国确诊人数第三多的城市(前面还有温州重庆),而且这是在返深高峰未来临前的数据。

 

有病症便要医护,深圳面临的第二道考题便是医疗资源

 

这几天,有部分网友一直在讨论武汉的医院和床位不足。但是你要知道,武汉的医疗资源可以媲美除深圳以外的全国一线城市,从人员数量到医院质量,也算在全国排名前列。

那为什么说是除深圳外呢?因为在医疗方面,深圳是被武汉“碾压”的那一个。

 

作为一座极为年轻的城市,医疗短板一直是拖深圳后腿的重要因素。有数据统计,武汉有36家三甲医院,8.8万个床位。而深圳的三甲医院只有16家,相当于北京的1/5、上海广州的1/4、武汉的1/2,仅比贵阳、兰州、南宁、呼和浩特多1家。在全国百强医院榜单上,深圳更是无一入围。

 

另外,深圳全市床位仅为4万多个,也是武汉的一半,但深圳要面对的人口,却比武汉多了近50%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当然,战疫不是比床位。特殊时期,深圳的医疗能否以特色质量取胜而不是数量?目前集中收治确诊病人的深圳第三医院,就是全国标杆性的传染病治医院,从医疗设施到隔离条件,都十分具有深圳特色。

 

再看看目前的战况,深圳已经累计出院39例,同样是除湖北外,全国第二多的城市,无死亡案例。另一边,深圳版的“火神山”医院也在加紧建设。

 

医疗这道题,深圳正在全力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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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题3.
复工了,口罩呢? 

摆在深圳复工面前最大的难题,便是“通货口罩。

 

圳长想请大家数一数,你们家里还剩多少个口罩?假如每天上班用一个,你又能坚持多少天呢?答案是不是很心慌?

 

如今在深圳,买口罩已经成为比买房更难的事情了。摇号不可怕,可怕的是号都没得摇。

 

当然也会有网友质疑:深圳作为GDP第三的城市,为什么连一个口罩都搞定不了?其实对于深圳,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可惜,口罩不是。

 

如今全国的工厂加班加点,每天也只能生产1500万只口罩。假设2500万人口的深圳开始复工,保守估计每天有20%的人需要出门上班,那每天深圳就需要消耗500万的口罩,占全国产能的1/3。所以口罩的短缺,是所有城市都无法回避的问题。

 

好消息是,两家深圳企业正在奋力破解此题:比亚迪宣布到2月底口罩日产能将达到500万只,另外龙华富士康到2月底口罩日产能将达到200万只。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口罩之外,临近的复工还将带来一系列更加复杂和无解的难题。

 

例如出行,在深圳有公交车司机确诊之后,你上班是会选择日均客流量600万的深圳地铁,还是僧多粥少的的士/网约车?

 

例如工作餐,早上路边的早餐还吃不吃?中午你会选择人员大量汇聚的食堂,还是会选择接触大量人员的外卖小哥?

 

例如写字楼,我们怎么躲开密闭拥挤的电梯?办公室的中央空调会不会成为新的传播渠道?会议室里唾沫四溅的头脑风暴,还能不能开?亲爱的客户,还见不见?

 

面对这些问题,如果按照专家们的建议,圳长只能想象以后每天深圳人的生活是这样的:跑步出门,干粮自带;爬楼上班,通讯靠吼。

 

哦,前提是你还有口罩可以出门上班。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图@深圳地铁

考题4.
最难的还是经济 

回顾过往,当我们面临许多重大问题是,经济总是最牵动心悬的一个。

 

 “笨蛋,根本问题是经济! 当年克林顿竞选时留下的名言,如今也是深圳战疫必须面对的难题。

 

看看身边的企业吧,当西贝这样的亿级网红都在过苦日子了,其他中小型企业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冬天?

 

深圳是民营企业的天堂,而且大多数还是中小型的民营企业。这注定了深圳企业可能十分脆弱,他们很可能正在面临着:每月固定支出的人工成本、随时断裂的现金流、大批量未回收的应付款、无法按期交付的所承担违约赔偿,税收与贷款利息等。

 

不开工是等死,开工则是拿命在赌。万一真的有员工被确诊了,这将导致整个办公室、整个车间、甚至整个公司都被隔离14天。

 

整个2020年,只剩下不到25个“14天”了。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圳长对深圳经济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尤其是深圳这种外向型经济,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据悉,现在深圳的很多企业都在想尽办法开源节流,收缩用工需求,优化员工结构,以便有更多余粮过冬。这就势必伴随着失业人员的产生,以及员工短时间内无法再就业的压力。


与此同时,金融、地产也会受到相应的波及。例如一个月前仍风光无限深圳房地产市场,已经被丢入了“急冻室”。疫情期房地产销售的实施性“禁流”,对于高负债率和高周转率的房企来说,无疑是史无前例的“黑天鹅”。

 

上述关注面还只是企业,大量在深圳从事基层工作的人口,他们的生活将会如何?的士司机、餐厅服务员、外卖小哥还有快递员等等,他们是维持一个城市正常运转的重要组成,也都是手停口停的基层人员。疫情带给他们的收入以及一系列后续影响,对于深圳,才可能是真正冰山下的“暗礁”。

 

幸运的是,深圳依然是个高科技制造业为主的城市。如果这场疫情速战速决,以当年的非典为例,第二产业在疫情过后可以通过加班加点的投入,把之前的亏损尽可能的补回来,整个上下游的产业链也能迅速回到正轨。前,深圳已经出台了16条措施,将为企业直接减负600亿+真金白银地帮助企业渡过难关。

 

当然,首先你得“活下去”。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这个特别的春天,从武汉到全国每一个城市,我们清楚的看到,战疫的本质远远不止是战胜病毒,而是对一个城市现代化治理的综合考验。当面临重大公共危机时,一个城市乃至一个国家的治理的先进性,往往是战胜危机的关键。

 

深圳的先行示范,决不是高房价。医疗短板、人口流动、物资紧张等等,都只是深圳战疫的暂时困境。作为改革开放之城,40年深圳积累了大量现代化的治理经验,从管理者到民间,尊重常识更敬畏规律。

最重要的是,生活在这里的我们,曾经和深圳城市历经风雨,有许多具有现代意识的城市公民。这些才是深圳上下一心、战疫必胜的力量。

 

考试开始,深圳请答题!

战疫“大考”,深圳真的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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