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燕梳楼
事实证明，再大的蚂蚁它也是只蚂蚁。
成不了大象，更不可能化身为龙，呼风唤雨。
自马云被四部门集体约谈，蚂蚁上市计划被按下“暂停键”之后，关于他在外滩金融论坛上的激情演讲就被无限放大。
同时被放大的，还有蚂蚁得以迅速长大的套利模式和业务模型，以及背后那些带着面具跳舞的各路资本与大腕。
但随着蚂蚁集团的暂缓上市，做过无数次路演的财富神话瞬间烟消云散。
显然，暂缓上市可能就是遥遥无期。
而高达2.1万亿的估值也将大大缩水。
如果还有幻想，说明你对这一场的监管风暴还一无所知。
而这一切的终结者，正是马云。
01.
虽然事后“马已今服”，表态要“拥抱监管”。
但世上哪有刚打完脸就求抱抱的道理？
对此，坊间多有传闻。有人认为他是故意为之，借监管之手斩资本乱麻；也有人认为他不惜自污，正是看到了蚂蚁背后隐藏的巨大风险。
甚至还有人说，如此规格的大会，不可能没有人过审发言稿，这明显是和监管唱双簧，通过引火过墙，剑指背后一众竞争者，实现一家独大之目的。
综合几天的公开信息来看，燕梳楼越来越觉得，这不像是一场阴谋，更不像一场阳谋。而是杰克马的个性使然。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如是也。
不要神话马云，记住，他不是神，他是人！
是人就会犯错误。
马云也不例外，这和他多少财富无关，和他性格有关。
此次峰会上，马云是以什么身份发言的呢？主办方写的当然不是乡村教师马云，而是联合国数字合作高级别小组联合主席。
给了他20分钟，他讲了21分钟。
大家知道，像这种规格的会议，请企业家参与也就是走走过场，撑个场面而已。
但马云似早有准备。在演讲之前，他强调了自己的退休身份，但又特意亮出了浙商总会会长、中国企业家俱乐部主席的标签。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我今天讲话不代表蚂蚁更不代表阿里，甚至也不代表什么联合国的那啥啥主席，我代表的是江浙企业家，代表的是中国企业家。
我下面要讲的话，是为所有企业家大声疾呼。
02.
他讲的好不好？有没有道理？
讲的很好，很有道理，也触及痛点。
但最大的问题，不是看他说对了什么，而是说错了什么。
不是看谁在台上讲，而是要看谁在台下听。
台下坐着的都是当今政经领域的风云人物，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和曾经的制定者。
如此大放厥词正面开杠，难道不知道炮轰监管公然“唱反调”的后果？
当然清楚。那他为什么还要如此铤而走险，引火烧身？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早就嗅到监管将出手整治蚂蚁的味道，以他能轻松搞定688688股票代码且匹配定价68.8的超能力，提前知道一些内幕并非难事。
此时，全球最大IPO正呼之欲出。
而这也是在纽约之外中国首次诞生的巨无霸科技巨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国之荣耀，民族骄傲。
作为背后的实际控制人，马云不仅将稳坐中国首富之位，与世界首富也是一步之遥。
更让他得意的是，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在蚂蚁这艘财富巨轮上，不仅有中金、云锋等多支基金和险资参与其中，甚至还绑定了社保基金和央视等国家队。
最重要的是，他们同时还掌握着时代赋予的特殊资源和一定权力。
而高达十亿级的用户，阿里系手里的媒体，这些都共同组合成杰克马的底气。
但底气与傲气，往往相伴而生。
可能无人注意到，在蚂蚁的风险提示书中，有这样一句话：
由此可见，已长成庞然大物的蚂蚁，对市场是多么傲慢。
难道，监管之前就没有提示过吗？
当然有，但很明显，蚂蚁团队并未整改，而是一意孤行。
在这种背景之下，也就不难理解马云为什么选择上市前夜公然开炮，显然是为了表达对监管干预的不满。
看似意料之外，实是情理之中。
不仅嘲笑银行是当铺，还暗讽监管滞后无能。这也就罢了，真正让决策层震怒的是这句话：
中国根本没有系统性金融风险，因为就没有“系统”！
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
相当于把中国这么多年以来的经济成就和金融管理直接否定，试想有多少人曾经直接或间接参与经济领域的管理工作？现任的，前任的，前前任的。
如此一竿打翻一船人，这个打击面就太大了。
何况彼时，他们可都在台下坐着。
此刻，他们并没有看到一个企业家的无知无畏，而是为一个资本家的为所欲为而大为震惊！
什么时候，轮到政府要看资本的脸色了？
没有制约的资本，原来这么可怕！
杰克马自以为绑定了一车的利益相关者，就可以携诸侯以令天子，挟流量逼宫监管。
洋洋洒洒21分钟发言，看似为创新而争，实是为利益而战。看似互联网金融代言，实是为蚂蚁金服背书。
他可能忘了，想当年芮成刚也是不可一世到处是朋友，沈万三胡雪岩亦是富可敌国。后来都怎么样了？
他更是忘了，资本的边界在哪儿，权利的边界又在哪儿。
自古以来，凡游离于资本和权利边界的，鲜有全身而退者，不摔跟头更是不可能。
你可以自说自话，甚至可以狂妄自大，但妄议国策，插手监管，对国家经济建设指手画脚，就所不能容忍了。
这是任何一个国家政府都不可触及的底线。
03.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这一次，马云失算了。
所以，不是马云因言获罪，而是监管早有准备！
对马云来说，是偶然中的必然。但对监管来说，则是必然中的偶然。
不管有没有外滩金融峰会上的炮轰，对蚂蚁动手都是板上钉钉。
而越来越严厉的处罚表明，这不是苦肉计，更不是双簧计，而是杰克马错判了局势，高看了自己的影响力。
所谓的意见领袖，不过是纸糊的老虎。所谓流量霸主，不过是天上的浮云。
这个世界离开谁都照转。在国家利益面前，所谓的商业模式简直不堪一击。
换句话说，国家已经忍马云很久了！
而年轻一代，亦苦借呗花呗久矣！
联系到之前总是让国家陷于被动的字节，这让高层意识到，中国互联网金融这头巨兽正以快到模糊的速度狂奔。
这速度不仅快到监管跟不上，而且还快到可以将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传统经济一夜摧毁！
菩萨低眉，不如金刚怒目！
所以才有圈内大佬的凌厉反击，才有官方媒体的集体批判，才有国家相关部委的联合约谈，直至终止IPO，梦断金外滩。
即使它是全球最大的IPO，即使市值可能高达2.1万亿，即使它已大到不能倒。
那又怎么样？
能让你起高楼，就能让你楼塌了！
在时代的放大镜下，蚂蚁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
科技公司？金融公司？还是一家以放贷为主营业务的公司？
几千亿花呗、借呗，钱从哪里来？先银行贷款，再发ABS。30多亿资本金能放大100倍，达到3000亿！
长成巨无霸的蚂蚁，再大也无法掩盖其小贷公司的本质。
戛然而止的上市计划，就是要告诉ATBJ等互联网巨头，你们的头上，始终高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别幻想以流量绑架政府，这世上没有什么大到不能倒。
善待问者如撞钟，叩之以小则小鸣，叩之以大则大鸣。
这一记记重拳，看似打在蚂蚁身上，实则打的是整个互联网金融。
经济内卷化，科技泡沫化。80忙着还贷，90后忙着消费，00后忙着直播，无数年轻人沉湎其中不能自拔。
长此以往，谁还去踏实做工业专心搞科研？我们与西方国家的基础科学差距又如何追赶？
披着科技外衣行借贷之实的互联网金融，该降降温了！
打着创新旗号钻政策空子的独角兽们，也该刹车了！
再放任下去，损害的就是整个国民经济命脉，动摇的是真正做基础科技和民族工业的基础和定力。而资本家的噬血性根本不会管这些。
无疑，马云是当今中国互联网界的领袖人物，降住马云也就制住了蠢蠢欲动的互联网。
这就是典型的敲虎镇山。
所以在蚂蚁暂缓上市之后，小马哥立即出来表态：
见一落叶，而知岁之将暮；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下之寒。
互联网金融监管的疾风骤雨已经呼啸而来，而幻想排队等着上市圈钱的各路神仙，也该歇歇了。
脱虚向实，时不我待！
04.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一切皆有迹可循。
不知曾“后悔创阿里”的杰克马，是否还记得去年的12月的一个音乐会上，当着全国艺术家的面，指挥乐团演奏《拉德茨基进行曲》的一幕。
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像极了今天蚂蚁上市的前夜。
亦或还记得，化身风清扬，与天下高手过招的《攻守道》。在电影最后，面前的四个警察让他如梦初醒，原来世上本无孤独九剑。
那一脸窘迫的样子，又是否像极了今日四部门联合约谈的画画？
可能很多人为马云鸣不平，说实话我也是你们中的一份子。
谁也不能否认他对于推动中国网络经济的进程。他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让无数创业者拥有了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更是解决了千万级的就业问题。
但功是功，过是过。那个“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的37岁的马云，已经沦为“让天下人都欠我钱”的马爸爸。
不过这一切并不影响他依然是我的偶像。但我不能不说，偶像本身就具有很强的迷惑性，甚至不理性。
因为我确切地知道，每一个资本家的背后，都是尸骨如山。
虽然我是多么希望，他是为了天下苍生，引颈为一快。
真言未必不利公，真言未必不伤己。
破局吹哨者，值得敬。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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